明白。
“小楠!”胡琅似乎很不高兴,“你以为谈恋爱就是咱俩的事吗?”
赵若楠眼皮一跳,“不然呢?”
“是咱俩的一小步,更是中加友谊、国际和平、宇宙发展的一大步,——你他妈有点责任心好不好!”
赵若楠嗯嗯啊啊,一路顺着走廊往外走。医院里冷气打得足,冻得她不住搓手。
心里总是别扭,好像背叛了什么似的。
可是跟蓝金早就分了。
虽不是好聚好散,但撕破脸皮,岂不比好聚好散更彻底?
半年空窗期,不算对不起胡琅。
赵若楠觉得自己别扭得不应该,所以极力敷衍胡琅。
走到楼下,赵若楠把手机夹在肩膀上,一边说话,一边腾出手去推门,“砰”一声,反弹的玻璃门撞在小腿上,赵若楠咣当摔倒在地,手机也飞了出去。
大理石地面又硬又滑,幸好慌乱之中撑了一把。同样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摔没摔着脸可就是两回事了。
赵若楠一边手忙脚乱地扑腾,一边伸长了手去够手机。
正顾头不顾尾,眼前光线一暗。一双腿出现在视线中。
那人伸出手,赵若楠赶紧搭了上去,尽管小腿疼得发木,但那人撑着她胳膊,将她托了起来。
赵若楠龇牙咧嘴,“谢谢!谢···”
看着蓝金的脸,赵若楠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咽了咽口水,低头又去找手机。
手机掉到了台阶下,屏幕闪出一方蓝光,“胡琅”二字昭昭然。
时光机!赵若楠愿意用一切换一台时光机,把时间调回到哪怕半个小时后。
蓝金抬脚跨下台阶,捡起掉落的手机,走回来,沉默着递还给他。
赵若楠接过来,电话那头胡琅在吱哩哇啦乱叫,刚才手肘着地,手臂一阵阵发疼,一定撞青了。手机都拿不稳,抖抖索索,屏幕拍耳朵。
偏偏胡琅是个话匣子,“诶诶小楠,怎么了怎么了,你刚是不是看帅哥呢,都不理我。什么帅哥啊,我还比不过了?当年我是不是咱一中校草?民主选举啊,群众的眼睛那还是很雪亮的,别说国内的群众,那就是加拿大群众,我也···”
赵若楠换了只手,却没想到另一只手更疼,手机掉下去。蓝金忙伸手接住,低头看了看她的手,索性把手机架到她耳边。
赵若楠彻底傻眼。
旧爱给新欢搭桥啊,这也太那啥了。
赵若楠赶紧说:“行了行了,你在哪儿呢你?我这就过去。”
胡琅沉默一瞬,反问:“你在宿舍?”
“···”
“小楠,”胡琅声音轻轻的,“你别骗我啊。”
赵若楠哼哼唧唧半分钟,一咬牙,索性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说了个痛快,“我跟赵成栋之摊牌,赵成栋你懂吧,跟狂犬病发作一样,非要我自绝于人民。”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传来胡琅倒吸凉气的声音,仿佛牙疼,“你好歹把我叫上啊。”
赵若楠正要说话,电话忽然挂断,头顶一个声音含笑说:“不好意思,摁错了。”
赵若楠没有做声,目光落在蓝金垂下的右臂。
手背掀起一块皮,反卷成团。
他不会把输液管扯了吧?
赵若楠问:“你胳膊怎么回事?”
“子弹擦破点皮。”
“那你怎么不在病房待着?”
蓝金嘴角微沉,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
医院门口,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玻璃门旋开,吹出一阵消毒水味。两人就在门外站着,路灯是乳黄色的,连成辉煌灯海。
小小的两个人,像是光河中两点尘埃。
特别安静。
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他呼吸,一呼一吸,非常轻,但胸膛震震,仿佛压抑着什么。
赵若楠忽然有点心慌,因为心脏跳的太厉害了,扑通扑通。
赵若楠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不在病房待着?”
他忽地笑起来,别开脸,对黑暗说:“因为我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