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勺勺喂他,想他再多长一点肉。
蓝望不忘一咬之仇,“哥!你多吃一点,不然她把鼻涕都要哭进去了!”
往事不可追啊不可追。
“我才不哭!”
他漫不经心地嗯嗯两声,倒一手心药,仰脖子吃了,也不喝水,站起来往卧室走。
大概体质特殊,他每次吃完抗生素类药物,就会特别困。
赵若楠知道他睡一觉就会好的。死鸭子嘴硬,死混球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硬。
与他孽缘已久,赵若楠闭上眼,脑子里就是他吞药的样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喉咙咕嘟一滚,···最后还有个轻轻咬牙的微动作,腮帮子往下一陷。因为蓝金非常讨厌药味。
蓝金忽然转身折回来,吓得赵若楠马上挺腰坐好。
“身份证拿到了吗?”
“哦,”赵若楠愣了下,“我等下取。”
“在左边第三个柜子。”他随手比划了一下,“你们什么时候走?”
“尽早吧,我这大学读得也没多大意思。”
因为外地领导借调,子女总要来玩几趟,要是相互介绍起来,“小赵是从外地飞回来的”,显得她太上赶着了。
“也是,去外国再换个专业吧,换你喜欢的。”蓝金笑了一笑,“要不是赵成栋,你也不会学这个专业。”
“···”
他又停了一会,嘴角抿得下沉,“见一面少一面了,你晚上再过来吃顿饭吧。”
···
赵若楠从蓝金公寓出来,站在路边,好久打不到出租。
马路暗灰笔直,一道亮白油线,通向黄昏,落日像一刻咸蛋黄,夹在高楼之间,又大又近。
风有点大,把她头发吹乱了,辫子发毛,扎脖子。
她想起来,蓝金给她扎过辫子的。那时刚在一起,云南过着什么民族节日,蓝望给她送了件苗族服装。很好看的白布裙,裙面上一团团碗大蓝线花样,可惜裙到膝弯,要是穿上,一定露出疤痕累累的小腿。
人家是蓝金弟弟,赵若楠也不好解释伤从何来。只含糊道谢收下。
过节那天,她打定主意装病,所以睡了一整天,刚刚睁开眼,蓝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卧室,站在床前,把她从被子里掀起来:“再睡成猪了。”
睡裙卷到小腿,她将一只手藏在被子里拉好,东倒西歪坐起来。
蓝金却拿出只月白梳子,坐在她身后,“别动,我给你梳头。”
“为什么要梳头?”
他好像觉得她蠢,“不梳头,怎么戴银冠?”
说完脖子一痒,真被他拨开了一把头发,在手上托起,梳子在头顶分路,顺势梳下去。
梳齿凉润,像小兽的牙齿,玩笑地啃舔,他很耐心,一下也没有拉疼她。
她挺惊讶,蓝金被她一激,没好气说:“你想不到的多着呢。”
可是最后也没梳成,因为她头发不如古代女人那样长,卷几卷,就挽不住了,哗啦散了满背。
蓝金只好疏两条辫子,油汪汪搭在肩上,露出一张巴掌小脸,颊边微微嘟着肉,杏眼乌黑油亮,不笑也是半圆的。
她低头,双手抓辫尾玩,“蓝望肯定笑我土!”
蓝金转到她身前,左右端详许久,点头,“是挺土。”
赵若楠生气了,跳下床蹬他,他握住又塞回去,拿被子捂紧,“女孩子,不要受凉。”
那天是苗族很重大的节日,确切叫什么她不记得。
因为她没去,蓝金也没有去,就抱着她打游戏。
输了就给她涂脚指甲。
最后他老是输。
那时候,即使他什么也不说,她也知道,他对她很好。尽心尽力让她开心。
赵若楠不愿意再想,只顺着家属院的路,慢慢往回走。
···
打开门,没想到母亲范文诚也在,红木桌上一只大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根葱。
赵若楠愣了下,脱鞋走进卫生间,洗了手,一边挽袖子一边出来:“妈,你们月底结案忙,我做饭吧。”
“是呀,案子忙!”范文诚一提起工作,就滔滔不绝,“刚判的一个财产纠纷,那原告可怜得哟,伺候婆婆照顾孩子,一年才要五千块经济补偿,三年才一万五!——就这一点,前夫还不给呢!说什么‘她平时在家里一件衣服不洗,一顿饭不做’,你相信呀?西北男人,‘推倒油瓶不扶’,你就看蓝金,到这里才几年,就···”
“妈,”赵若楠笑嘻嘻打断她,“好啦好啦。”
范文诚盯了她一会,若无其事说:“蓝金呢?我还想给他做顿饭,他不是最喜欢干煸豆角么?”
赵若楠翻动塑料袋的手一停,抬起眼看了看母亲:“啊?”
“不过他最近养病,妈妈给他炖粥好了,百合粥,好不好?”
“为什么突然给他做饭?”
“别提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就回来看看。”
“你找过蓝金了?”
赵若楠用手指绕葱叶,不吭声。
范文诚苦口婆心:“若楠,胡琅这样心软的男人不多,别的事上,他怎样都惯着你,但你得让他觉得,你只喜欢他一个人。这是前提!”
赵若楠应了一声,低头提了塑料袋去厨房,耳边听着范文诚教诲,手下不停。粥是蓝金做好的,热一热就行,赵若楠随手炒出几道小菜,看时间不早了,总记得有件什么事,只细想不起来。
吃女儿做的饭,总是令母亲开心。尤其范文诚这几年都吃食堂,所以今天胃口特别好,把一盘菜都吃完了。
范文诚说:“若楠又乖又体贴,谁娶了我女儿啊,真是前世造化!”
赵若楠笑了一笑,“妈妈,当年爸去干缉毒,你是怎么想的?”
“你还猜不到呀?”
赵若楠无奈,“难道妈妈就一点都不爱他?”
范文诚笑眯眯夹菜吃,眼里却有许多情绪。父母是远近闻名的恩爱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