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来应允。她转了转眼睛,又说:“我的话,是想说......”
她突然收声,安静了片刻,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
“果然还是等翔阳回宫城前再说吧。”
日向翔阳愣了愣。不过他却握紧拳头,激动地说道:“那我一定会再多赢一场,让夏来晚一点说!我们约好了哦!”
虽然做下了那样的约定,但投入训练后的夏来完全把个人情感摒弃在外了。等她回过神,已经是第三天傍晚。
体育馆里一片死寂。部员们或趴在地上,或坐在地上小声交谈。夏来一边用毛巾擦着汗水,一边打开手机,发现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两天。
嗯……好像忘记了什么。
“欸,乌野输给鸥台了啊……”
队长看着从正在赛场的记录员那里传来的信息感慨道,“我还以为他们这次绝对会进四强的。”
夏来连忙凑过去,急切地问:“哪所学校输了?”
“啊,是乌野。”
想起来了。
自己与日向翔阳约定,在他离开东京前会向他说出那句当时自己没能说出的话。
她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好时机——多半是不算的,刚刚输了比赛的翔阳或许并不想见到自己,男生一向喜欢掩藏自己狼狈的模样,哥哥就是这样。
有了这样的想法,夏来的动作迟缓起来。她将水壶靠墙放下,准备去发两个球热身。
“欸,他们说好像是和金子你关系很好的那个小个子副攻手生病退场才会输掉的。这么紧要的关头,好可惜啊……”
少女的脚步刹那间停下。她掉转鞋尖,运动鞋划过地面,发出尖利刺耳的锐响。
夏来抿了抿唇,手腕下的血管不停跳动,她粗重地喘息着,花了三秒时间做出决定,将毛巾扔进迎面走来的结衣怀里,喊道:“抱歉!今天剩下的训练我请假!”
她以最快的速度乘上校门口的巴士,车辆驶过路面,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半途中手机开始震动,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错觉,根本没人找自己。
在公交车上的过程十分难熬。她数不清自己经过了多少个红绿灯才到达体育馆,又被告知乌野的队伍已经离开。
几天前的记忆被夏来挖掘出来。日向翔阳走进去的那家民宿离体育馆并不算远。与公交车错开,她活动脚踝和手腕,决定跑过去。
周围的景色她在来东京的第一天就看过。那天她得知全国大赛就是在这座体育馆举行的,坚持从体育馆门口跑回了枭谷。
她那时说,自己一定、一定有一天,要再次跑过这条路——她希望是夺冠的那天。
不过此时,为了追寻日向翔阳,夏来再次起跑,这样的话大约也不算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毕竟翔阳就是自己想要追求的冠军,就是她永不落幕的太阳。
夏来推开民宿的障子门,气势汹汹地走进去,扶着门气喘吁吁地盯着房间里一边痛哭一边大吃的少年们。
大家的动作都僵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来人,又不约而同地放下碗,擦了擦嘴。
“翔阳在哪?”夏来问道。
良久没人回答,她又重复了一边:“日向翔阳在哪?他还发烧吗?”
不怪乌野的众人,夏来现在实在有些狼狈,泥点溅到她的小腿上,打球时编起的麻花辫也松松垮垮,像个逃婚的新娘。
坐在正中的乌养教练清了清喉咙,指向楼上:“他和小武老师在房间里呢......我想应该不烧了吧。”
夏来低头道谢,快步上了楼。
民宿的二楼静悄悄的,没亮一盏灯。夏来站在门前,听着房间内少年的抽噎和细碎的声响,半晌,扣响了门。
“请进。”
陌生的男声传来,夏来猜测,是他们口中的“小武老师”。
她低声默念“打扰了”,随后推开了门。
日向翔阳将自己埋在被褥中,只露出上身,泪流满面地吃着碗里的饭。
见来人是夏来,他的动作一顿,定定将视线上移。
武田老师适时的说“你们两个慢慢聊”,起身离开。随着房门的落下,漆黑寂静的和室里只剩下夏来和翔阳两个。
他们一高一低地对望着,竟然不知道谁先开口。
随后,翔阳噗嗤一声笑出来。
“夏来你、你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来不知道翔阳在笑什么,她此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男孩疲惫而憔悴,全然不似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在床褥旁跪坐夏来。她听见自己的心在喧嚣,她心底的恶魔在质问她:“你真的以为他在乎你吗?别自作多情了——”
不,不,不是这样。
夏来呼出一口气。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天都会想翔阳吐露自己的心声。
八月到一月,不过半年时间,少女的初恋如同滋生蔓延的藤蔓,使她难以割舍。
“我是来兑现自己的承诺的。”夏来的声音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落在翔阳耳朵里,“我说过,你要离开东京时,我会对你说些话。”
翔阳将碗放了下来。他已经不发烧了,可为什么心跳的如此剧烈,体温再度飙升,就仿佛、就仿佛他站在球场上摇摇欲坠时的感觉再度回到他的身体。
翔阳花了一会功夫才迟钝地认识到,原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叫做“紧张”。
不同于上球场前的腹痛,而像是有一只手抓紧了他的心脏。
“我当然记得——请讲!”他的声音拔高,尖锐地响起。
夏来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樱唇轻启:“我啊,喜欢翔阳。”
少年的脸登时红透了,却没有夏来意料之中的惊讶。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翔阳的笑容也好,对排球的热爱也好,一次次的激励了我……让我幡然醒悟,感慨,啊,我果然是喜欢他吧,而且已经无法再忍耐了,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他。”
少女的声音很轻,翔阳张了张口,却没出声。他侧身端起水杯,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