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般不堪盈盈一握。可那斗笠轻纱之下,束腰带如麻绳般紧紧地强缠数圈,诸位路人行路迟缓,迈步僵硬,摇摇欲坠,可却无人觉此怪状。
而那腰身臀部之比,遥看若细口花瓶般,颇为诡异。
夏元霜不由低眸瞧了眼自己的腰身,是为那些行路女子们两倍宽余。她不由试想,若是自己也同她们般缠上几圈该如何?
这念头紧紧起了一瞬,夏元霜如遭雷击般抖了几下,立即打住了念头。若是缠成那样,长久以往腹部内脏早已挤压变形,腰腹之处莫若光洁,恐怕是青紫斑驳,如遭凌虐,谈何美感?
这美亦只在外形美,于体内,于健康,即一点用处都无。
正思忖着,但闻前方管公公声音一呵,竟是已到了太子府外。
门外的轿汉轻击一声轿门,唤道:“姑娘,府邸已至,烦请姑娘徐步下车,随我先行入,殿下内府待君。”
随言入轿的,尚有一件水绿色的披挂。
夏元霜接过披挂,上了身才发觉过于宽松,并不合女子体型,当是成年男子的衣物。又见这披挂上绣工精美,针脚细密,心下有了些许思量。
夏元霜跟随轿汉自太子府侧门而入,尚不及赏亭阁榭,则见过往仆从步伐匆匆,面或带焦急,或显戚容也,神色不似伪。
心下不由猜测,此太子想必是位亲民的主,否则不会令府内诸位劳工都如此担忧他。顾不知那太子遭逢何事,如此想不开,竟跳江自尽?
轿汉引她至内府厅事,后揖让别道:“烦请姑娘自行入内,太子已于府内久俟之,我等先退矣。”
夏元霜微颔首,以示告别,既而迈步入府内。
却未察觉门口两边等侍的婢仆们见其大步之态,纷纷蹙眉,面带不虞。但或是思及此人为太子客,随收不虞。
夏元霜大步入厅,恰见熟悉的球状身影正背对之。她意欲出声提醒,却被一根拂尘拦住路,她顺着拂尘望去,原来是管公公。
夏元霜正欲出声说明来因,却骤然听见另一道婉丽之音,可这美声所道的辞气却暗含讽意之意:“殿下,昔日你我家族世代通好,至今仍谈及比手之情。而娃娃亲不过家父家母口舌之言,焉能成实?”
“且当初我父母殉国而亡,为你大夏俄顷二十余年大昌隆势盛。先皇特许我自主择偶,若有朝一日易志更念,足可随时退还定亲信物。”
本以为太子将出声以对,不想其却寡言不辩,又听那女子道:
“昨日我命侍女传告贵府,前来退还信物,为何太子府内人人尽皆阻拦?难道你我之事必待至圣前,以至于众目睽睽之下,甚或连带举国蒙羞乎?汝身为我夏国太子,岂须我这弱女子来教诲也?”
女子之言,如炮轰鸣,接连而至,气势汹汹。
夏元霜侧耳细听,此女所言,用词委婉,未闻低俗之辞,亦未有侮辱之意,然其中满是傲气和不平之情。
起以父母口舌之言断亲事真假,后以祖上之功和先皇的恩赐为利剑亮相,后以太子所循的美德仪态为关键进行切割,进行道德绑架。
真是有条不紊,咄咄逼人,环环相扣。
夏元霜心生好奇,想一睹厅内女子芳容,不知此为何家女子,底蕴如此雄厚。
此婚,真是不退也不成。
夏元霜叹了口气,心中不由替这太子惋惜一番。
却又听太子殿下颤声道:“欣荣,我知你不满于我,你我数十年情分不假,是我未尽太子之责,有损历代太子风范。”
闻其言,夏元霜不由眉头轻蹙,何故如此怯懦?然那女子接下来的话却令她眉头愈发紧锁,颇感不适。
“你知晓就好。”那女子似乎冷哼一声,“我大夏历来崇尚纤弱之姿,男女身形皆如拂柳般动人。尤其历代皇家宗室,更显蒲柳之态,如此圆墩如猪者,未之有也。”
夏元霜目视,那太子身形一震,似是受了重大打击般,吞吞吐吐道:“欣荣……我并非——”
“尚且不必多言!”
裴思民之言被叶欣荣无情打断,他目光哀戚地注视眼前这位曾爱慕过的女子,希冀能寻得几分留恋,可无论如何审视探察,其清丽面容上仍只有深深的不耐与厌恶。
“定亲信物我已托管公公去寻,烦请叶小姐稍等片刻。”
叶欣荣轻堕手帕,端坐一旁,面容冷俏,眉目尽显傲气。
收回目光,犹觉事态无可挽回,裴思民颇有些毁志折气之状,亦坐于一椅,双掌却死死抓住椅背,青筋贲张,犹蛇虺蠕动,似不可自拔。
夏元霜侧眸望了眼身旁拦路之人,见管公公神色阴冷,嘴角崩成一条直线,眉间的肉眉头下压而挤在一块,显得十分阴鸷。
管公公朝她轻颔首,揽着一方红匣便缓步而入。
当是敲打的时候了吧?
遗憾的是,管公公并无任何言行,夏元霜不由大失所望。
惟见那称作欣荣的女子身后侍女匆忙上前接过红匣,当庭开匣细细审视之后,朝她点头示意。欣荣遂然从另一侧侍女处接过一枚玉匣,随意投掷于桌,匣桌碰撞间发出“铛”然声。
“既然如此,那你我婚约从此作废,尚请殿下早宣天下。及我叶家虽衷心伏愿陛下以簇太子一党,但太子若意图稳登宝座,还需多留意体态,莫若毁我大夏千年风气。”
听墙耳久之,闻此女一再以容貌辱人,出言不逊。甚至门外两位侍女皆流露怒火之色,既见室中太子与管公公竟是互不言语,受此大辱!
夏元霜心中焚火难当,不禁大步踏入室内,呵斥道:“小姐何出戊之言语?依某观之,太子殿下生具一副安祥富贵之相,乃我大夏之气运显化,安有须留意体态之必要?”
室内诸人游目观望之下,举首聚集视线于此蓦然闯入者,视其衣著颇不合时,且言辞荒唐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