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香的了解,知之甚少。
平日香炉里所放,不过平日他人所赠一点沉水香。
沉香木沉重,它的香味不断从内部散出来,用过一次,我便习惯在写作前放上一段沉香木。
沉香燃尽。
一缕烟气飘然上升在头顶的灯上萦绕,是那女士的一支香烟。
一段前缘说尽,一首小提琴的悠扬曲调也已奏完。
“这时代和那时倒还真像,我总觉得这件事才发生不久。”
“已经500年过去了。”我回答道,但内心却在思量着别的事。
“是啊,500年了,人类还没学会要站起来的反抗。”她的声音降低,将好能被我听到。
我没有评价她的议论。毕竟我只想好好的在这时代生存下去。
“所以......那之后,您就选择成为人了吗?”毕竟如果她选择再次成为蛇,便不会在此处出现。
“我既已选择成人,便无法倒退了。”
这便是默认了。
“所以那之后,你去哪里了呢?”我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颇有犹豫,因为我不知道是否冒犯。
“或许还是不为人知的好。我也不知道此举,是否姐姐会满意。”她婉拒了我的提问,我也当作无事发生。
静默片刻,我在思索两天时间听到的这个故事。
愈发觉得有些若即若离之感。
“女士,或许......你会认得这个。”
我不知此举是否冒犯,但我觉得有必要让她知晓。
她抬眼,看到了一枚玉珏。
与那块一般无二。那时在许仕林走后,她曾留下的那枚玉不见踪迹,但她也没多做寻找,如今竟又出现在了这里。
“你是......”她似乎被震惊,不断搓揉自己的右手。
“在此之前,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祖上的身份,只听过祖父说家族有过高中的状元郎。如今我猜测,或许便是他吧。”
她不禁失笑,苦笑中带着几分酸涩:“原来一段孽缘还是结果了啊。”
是啊,或许她也没想到,随意应下口述记录的人,居然是姐姐的后代。
天色暗沉,我欲送她离开,但她拒绝了。夜里,我在整理稿件,脑中忽然闪过今日青蛇的那句“故人”。
“故人?”我暗忖,青蛇修炼500年,她的故人,是谁?
法海吗?她今晨难道去了金山寺?
但法海还在世吗?
我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
或许是我多虑了吧?可她生性孤傲,又哪里来的什么故人?
我越想越不对劲,或许一开始我只不过想要一个猎奇的故事作为主题,要点稿费,能养活自己。但听完这个故事,才发觉因果有偿,这个故事还没有完结。
我赶忙披上外套,拿着前几日要来的地址,赶紧出发前往青蛇家。
路上我的心中总惴惴不安。
街道上的灯红酒绿,是麻痹自己和敌人的。我没空理会这些,走到一个陋巷。
巷子里安静,或者可以说是寂静了。
我推开青蛇家的门,却只看见她穿着天水碧长褙,安详地躺在长椅上,我不知应该做些什么,和平日看到的那样,我试了试她的鼻息。
虽然答案显而易见。
我看到了长台上她留下了一封信,给我的信。
信中她解答了我的疑惑,今日一早她的确是再去了一次金山寺。
“端庄了。”法海察觉到身后人至,便猜到青蛇的到来。
“我妖寿将尽,这一段前尘往事,也当有个了结了。”青蛇颔首,看着眼前那个为她迷时师度的法海。500年的时光,青蛇妖寿将近,也将转入轮回。
“千年修行,一朝成人,理当珍惜。”法海应道,他禅室里的焚香仍如从前般清幽素寂。
“我,不想成人。”青蛇苦笑道。
“轮回生死,你有什么畏惧吗?”
“做了人会忘了前程往事,忘了许仙、姐姐,忘了你。”
法海先是不经停顿,再次拨弄起他的手串。“成人以后,你要靠自己,因为救你的只有自己,佛法禅门讲,就是自己顶天立地,没办法找人替代。自性改性,回头转身,都是自度。”
门外雨丝飘絮,青蛇跪在法海面前道:“多谢师傅收留我500年度我修炼,小青在此别过。”
在离去前,青蛇突然停住脚步,她背着身子,又问道,像是想问很久了一样:“你那日所说人间有情,人间的希望真的会到吗?”
“一定会的。”法海望着她的背影道,“我一直期待着。”
“希望姐姐不会为我此举而恼怒。”
“她会高兴你这么做了的。”
天际飘飞起柔情万屡的新雨,油纸伞下,一身墨绿锦缎慢慢消逝在了江南烟雨中。
法海的禅室内重回安静,门外的栀子花开了,而忍冬依旧。
或许青蛇不曾知晓,此时的法海轮回500年,也即将圆寂。他已了悟定业、因缘,即将随着远方的光亮而去。
或许青蛇不曾知晓,她500年里化为蛇形多次盘桓在法海禅室,其实早就被法海所知晓。
收起信件,我叹了口气。
我还是竭尽所能,替她料理了后事。
她没有什么珍奇之物,我看着替她换了些钱,捐给了前线的人们。我不知道此举是否让她满意。
丧仪结束,这年头,丧葬也不过寥寥结束,加之她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所以草草收场。
雷峰塔外,是我工作的地方.我管理思绪,努力让这个故事,变得清晰、名目。
我忽然听到有人唱道:“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恍惚,四周查看声音的来源。
“先生,这个曲子,叫什么?”我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的老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