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回家以后慕钊晚饭也没吃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知道陆唯真十分信赖江桥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他本来觉得陆唯真跟江桥的关系他已经摸清了七八成,所以才敢贸然拎着礼物去找江桥。可见到陆唯真跟江桥以后他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他不知道江桥到底为陆唯真做过什么,但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陆唯真对江桥的信赖绝对超过了普通的师生关系。他俩刚吵得起劲,江桥一露面,陆唯真就立马撇下他着急地去找江桥解释,他实在难以相信他们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
想到陆唯真跑向江桥的背影他心里就又酸又苦,陆唯真对他大约还有几份旧情,但他在她心里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想挽回,想补偿他缺位的六年。可是,陆唯真似乎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身处迷宫,以为自己跟她只有一步之遥了,可往前迈步却撞上了一堵结结实实的墙。明知道她就在墙的那边,却半点也没办法靠近。
慕钊干坐了一阵,还是打开了电脑。比起人情,工作这种敲敲键盘就能解决的问题实在是简单太多。
他不记得在书房里泡了多久,直到手机疯狂地震动他才猛然发觉,天已经大亮了。
是个推销电话,电话那边的人跟背书一样介绍着他们银行的新产品,慕钊听着烦,没等对方说完就挂断了。再看时间,都到午饭时间了。
他看了会屏幕,又把手机捡了起来,给程墨发了消息。
“上次开会说的新功能我做差不多了,一会拿过来给你们看看。”
程墨秒回:“跪迎大神!”
慕钊扔下手机,站了起来。工作的时候不觉得累,停下来才发现他从昨晚到现在没吃没睡,浑身发虚,走路都飘,像踩在棉花上。
洗漱间的镜子映出他的脸,简直憔悴得不像样了,眼圈乌青,眼白里全是红血丝,下巴胡茬隐隐青了一片,嘴唇都干得仿佛刚从撒哈拉回来。慕钊赶紧开龙头冲了把脸,冷水一激,身体也跟着清醒了不少。他抹干水,在厨房里找了点面包,卷着火腿跟奶酪放微波炉里叮热了,就着牛奶对付完,就去浴室把自己收拾了一顿,然后清清爽爽地去了程墨公司。
程墨一见面就被他的黑眼圈镇住了:“一晚没睡?”
慕钊“嗯”了一声,到水吧边给自己冲咖啡。
程墨跟了过去,捅捅他的腰,笑得不正经:“小心透支啊。”
慕钊没搭腔,给自己冲了一杯特浓。刚起身的时候还不觉得困,这会大概神经也反应过来了,脑子开始有罢工的趋势。一杯浓咖啡还不够,慕钊又给自己冲了一杯。
程墨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钊哥!你悠着点喝!”
“没事,没多少。”慕钊放下喝空的杯子,“刘哥今天有空吗?一起碰个头。”
他嘴里的刘哥是程墨公司技术部的头儿。学历不是太高,胜在学习能力强,且工作多年经验丰富,只是搞新技术他在理论上欠缺了点。慕钊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以后就知道该怎么沟通了。他直接开了电脑给刘哥和程墨演示他刚完工的原型,边演示边讲解构思。
搞应用是刘哥的长处,慕钊介绍完框架,刘哥马上就联系上了具体项目应用。两位大神讨论得你来我往,涉及到具体的技术细节,程墨在旁边听得都跟不上了。他脑子跟不上趟就免不了开小差,他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感觉慕钊今天的状态有点反常,太认真了点。虽然他工作的时候一向认真,可应付差事的认真和上心的认真是两码事。
程墨摸着下巴琢磨着,觉得这事的根源搞不好跟他神秘的前女友有关。
等到讨论结束,刘哥回工位了,程墨马上把慕钊拉到他办公室里,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跟打了鸡血一样?”又是熬夜写程序又是特别积极地刘哥沟通。
慕钊瞥他:“想知道?”
程墨已经要按捺不住八卦之心了,疯狂点头。
“先打二十万到我户头上。”慕钊边冲咖啡边说。
“你怎么不去抢?”程墨上前拦住他倒咖啡的手,“还喝啊?一宿没睡还把咖啡当水喝,你别噶在我这里!”
慕钊推开他,还是给自己满了一杯:“没多少,回国前我比这喝得多。有奶吗?”
程墨拿了一盒扔给他。
“谢了。”加了冰牛奶,温度马上适口了,这会没急事,慕钊喝得慢了。“我昨晚又看了你的企划书,觉得我们这个项目还是有搞头。虽然你给投资人画的饼有点夸张,但努努力起码能实现六七成。”
程墨安静地听着,项目当然有前途,他考察了两年呢,也就慕钊在国内待时间太短,不了解行情才会以为他烧钱玩。
“只要能实现目标的七成,收益也很可观了。我算了一下我的分红,还不错。”
程墨等了一会,发现慕钊讲完了。他不敢置信地问:“合着你突然用心就为了钱?你缺钱了?”
慕钊毫不掩饰:“缺,非常缺。”
“怎么突然缺钱了?缺多少?你要是急用我现在就能支点给你。”程墨问。
慕钊放下杯子,朝他笑了笑:“心领了,不是急用。”
程墨犹豫了一会:“你该不会是打算拿了钱带人私奔吧?”
慕钊无语:“什么年代了还私奔。她爸妈走的时候钱没留下,留下不少债。”
“你要帮她还债?”程墨惊了。
慕钊默认。他就打着这个主意,他没办法回到六年前陪她度过艰难的时日,但至少可以让她以后的路轻松一点。
“你他妈脑子里都装了些……算了我家宝宝不准我说脏话。”程墨嚯地起身,晃着食指虚点着他,“你可真行啊你!追姑娘把自己追成ATM!她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
慕钊沉声:“这是我欠她的。”
“她家欠的钱关你什么事?”程墨话说一半,看了眼慕钊的表情,“……行吧。不过你知道她具体欠了多少吗?破产欠债可没个准啊,谁知道是多深的坑?”
慕钊把快冷掉的奶咖都喝了:“我明白,所以准备元旦去她老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