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从阿土家出来的余夏长叹一声。心中的忧愁只增不减。 伤口虽然处理好了,阿土的状态还是不太好。头晕头疼,浑身乏力……余夏琢磨着这几个字,远远地看向天边的夕阳。 希望不是那个最坏的结果。 她拎着箱子走在路上,周边的房屋比大叔的茅草屋还要破旧。如果不是看到有人出入,她甚至会误认为这一片是准备拆迁的危楼区。 据大叔所说,村子里的人不愿跟兽人同住,便把他们通通赶到了这一块冬冷夏热,种不出任何作物的荒地上。平时只有白日才能去到主要生活区域替主人家做工。 没法种地也没法捕猎更没法出去闯荡,无主的兽人会被当作商品或是猎物被捕猎、贩卖,更有甚者会被剖走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后横尸荒野。 兽人没有人权,没有居住权甚至连生死权都不在他们自己手上。 所以他们只能依靠所谓的“工资”才能活下来。作为当今世道最为廉价的劳动力,死了便只是死了,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 这里的兽人孩子们个个都瘦得皮包骨似的,身上的衣服也全是补丁。看到余夏时如同受惊的小动物,大眼睛里充满恐惧和畏缩,生怕多看一眼都会遭罪。 余夏一个人类走在这里非常显眼,无人敢上前来搭话,她也不想把孩子们吓坏便不再左右张望。直到—— “尊贵的小姐!大人!奴求求您!” 两道瘦小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冲来,双双跪倒在余夏跟前不停地磕头。 “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 他们似乎是谁人的父母,蓬头垢面,枯瘦如柴。单薄的单衣包住那身佝偻的脊背,颤抖不已。 其中女人抬起头来,半白的发下是一双被绝望冻结的双眼,通红的泪痕像两道荆棘爬上脸颊:“您是大夫吧?求求您!求求您了!” 余夏吓坏了,连忙想将二人扶起来:“你们快先站起来!” 男人怎么也不肯站起来,泪涕横流:“我们的孩子快要死了!吃药没吃好,村里的大夫不肯给我们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求求您!” 他们又是重重磕了一个,声泪俱下,额头几乎快要肿起大包。 哭声萦绕耳畔,余夏听得头昏脑胀,手足无措。 “我,我知道了!我帮你们!” 跟着夫妇二人,余夏见到了被裹了好几层衣服的小女孩病怏怏蜷缩在床上。小脸烧得红扑扑的,栗色和米黄色相间的长头发上是一双蔫巴巴的耳朵。 女孩见到他们来了,碧绿的眼睛透着一层水光:“爹……娘……我好难受……” 母亲连忙将年幼的女儿揽入怀里,默默掉眼泪:“不难受不难受。小蜜,娘给你找来大夫了!” “那个……大,大人。”女孩的父亲怯怯的,手脚局促,毕恭毕敬将余夏迎进来,“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小蜜,两天前就开始烧。” “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女孩父亲又想跪下来,还好让余夏及时给拦了下来。 她靠近女孩,俯下身朝小女孩笑道:“你好呀,我叫余夏。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眼神闪烁,往母亲怀里缩了缩。半晌才小心翼翼回答:“你好……那个……余夏大人。我,我叫小蜜。” “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余夏在床边坐下,碰了碰她的小手,热乎乎的。 “你有哪里不舒服呀?” 余夏实践这么多年,第一次朝自己的患者问出这句话——世界真魔幻,她真的在给兽人看病。 小女孩踌躇着,看了一眼母亲。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用细小微弱的声音描述着:“头很痛,很想睡觉。还有……很热。” “有没有咳嗽流鼻涕?嗓子痛不痛?已经难受多少天啦?” “呜……”一下子这么多问题让女孩手足无措,晶莹的泪花一下子聚在眼眶里滚动,“我……我……” 父亲生怕她生气,连声道歉:“对,对不起!余大夫!小蜜她还不懂事——” “没事没事。”余夏也反省自己吓到小朋友,还好母亲替小蜜回答了她。 “小蜜……前两天洗澡之后就说看不清东西,还流鼻涕……然后就变成这样了。”母亲摸摸女孩额头,一副欲哭未哭的模样,“都怪我……” 听完这些描述,余夏心里也大概有了数。她虽然不是医生,但好歹也是个人,感冒发烧这点事她也经历过—— 余夏站起身,手按住兜里的手机:“小蜜是感冒发烧了,先吃点药观察观察吧……等我一下。” 丢下这句话,她赶紧窜到门外别人看不到的角落,迅速在福泽商店上买了两颗退烧药和儿童感冒药。 嘶——最后的一点余额也用光了。 余夏匆匆赶回去,将药递给女孩父亲并细心叮嘱道:“退烧药——就是这个圆圆的小白片,可以先用半片磨成粉再给小蜜兑水喂下。” “如果退烧了就再喝这个绿色包装的药粉,开一包倒进热水里给小蜜喝。如果第二天还没有退烧那就再吃半片小白片……总之,我明天还会来这里看看小蜜的!” 生怕他们弄不清楚哪个是哪个,余夏说得非常仔细。她小时候感冒发烧就是吃这些药,应该不会有错。 “谢谢!谢谢!谢谢您!余大夫!” 余夏在夫妇二人感激到快要落泪的道谢声中离开。 小路被染成了橘红色,风卷起枝叶,奏响秋天的乐章。余夏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浊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有点难受。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前方站着一道高高的身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