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醒了之后,余夏这才意识到他病得有多重。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理的。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情绪不稳定,易受惊吓,总是忽然落泪,吃不下饭……甚至连失语的症状还未有好转。 二十年的伤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愈的。对于重度抑郁症的患者,唯有时间和爱是最好的良药。 “嗯,书上就是这么说的。所以——” “所以?” 余夏啪地一声合上刚从福泽商店购买的心理疏导书,环顾一圈老老实实坐在面前地三个人,振振有词道。 “从今天起,你们要多跟白翎说说话,一定要轻声细语的,不可以吓到他!知道了吗!”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无忧。 “知道了!” 狼人少年认真地应答,金色眼睛里满是坚定。 卷毛大叔则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不慌不忙打了个哈欠。 阿袁……他在翻阅这本厚得出奇的心理书,一边翻一边啧啧称奇:“哇,真是一点也看不懂呢。” 余夏:“……” 可恶!这两个人真是一点也不听人讲话! “总而言之!我这几天会一直陪着白翎,所以……大叔!无忧就交给你照顾了!” 大叔又打了个哈欠,无语地扫了她一眼:“你以为他还是三岁小孩吗?” 可话音刚落,少年已经满脸委屈地揪住了余夏的衣角,耳朵和尾巴都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 “余夏,你不要我了吗?” 这话说的,宛如雨天被抛弃的小狗。 “怎么会呢!”余夏一下子就投降了,俯下身子摸摸头,“你不是一直跟着大叔锻炼身体吗?我只是没办法一直在旁边看着而已。” 她笑得很和蔼,像哄骗孩子看家,自己跑出去吃麦x劳的老母亲。 “我还等着无忧变强,以后能够保护我呢!” “变强……” 这话一下子戳在无忧心窝子上了,少年在心底衡量了许久,终是点头:“我会变强的!” 说着,他转头走向大叔:“喂,我们走吧。” 余夏:? 她刚刚没有听错吧?一直软糯可爱的无忧居然会用那么冷酷的语气说话?而且还朝大叔喊“喂”??? 无忧——!你路走歪啦!!! 大叔:我只管体育,不管思想品德。 “那我呢那我呢!” 唯一闲人阿袁蹲在一旁等候发落。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积极?余夏吐槽着,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对了!” 她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在福泽商店买的一份图纸。余夏将图纸拿出来,展开来给阿袁看。 “能不能拜托你找一个技术高的木匠,请他按照这份图纸做一把轮椅?” “轮椅?那是什么?”阿袁接过图纸,那上面画着一把带有轮子的靠椅,令人费解,“大小姐用它做什么?” 余夏解释道:“是给白翎用的。他腿脚不太方便,暂时需要轮椅才能带他出门。” 是的,在经过检查之后,余夏发现白翎小腿肌肉有些萎缩,这是长期卧床的病人才会有的症状。考虑到白翎的情况,他恐怕从未走过路吧。 所以她特地在福泽商店搜索了轮椅,在看到价格后,余夏觉得图纸也挺好的。 “哎~大小姐你对白翎真好啊!明明才认识几天。” 阿袁将图纸收好,说的话免不了有些醋味。 “好羡慕啊!我也想要被大小姐这样照顾!” “有什么好羡慕的。”余夏哭笑不得,“你要是生病了我也会这样照顾你。” “但是生病总归是不好的,我还是希望你,你们都能一直健健康康的。” 是啊,她就是总会不经意说一些让人会心一笑的话。阿袁任由心脏放肆的跳动,朝她挥挥手。 “那我走啦!一定会为你找到一个最好的木匠的!” - 余夏回到房间,一推门便见到白翎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听到有推门的声音,青年明显颤抖了一下,那双蔚蓝的眼睛转了过来。 即使已经看了好几天,余夏每次看到白翎,都还是会被他的盛世美颜给闪到眼睛。 经过打理的长发柔顺地铺在床上,闪耀着阳光,如同一片金色的麦穗。他的肌肤被光照得几近透明,金发贴在脸颊,衬得眼中那一抹蓝是多么晶莹剔透。 他与光融合在一起,望向余夏的目光像是隔着山海,遥远而不可触及。 白翎像是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天使,坠落在人间,尝尽世间百苦,可依旧是那么地纯净圣洁。 “白翎,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余夏走进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桌上放着一碗只动了几口的粥,此时已经散去了热度,变得粘稠。 金发青年只是看着她,紧抿的唇抖了一下,他便转头重新看向窗外。 他还是没办法说话。 “我知道你很想出去,等轮椅做好了,我带你出门走走吧!” 余夏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不如说她根本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兽医而已。她不知道白翎这种情况需不需要吃药,只能笨拙地用这种话疗来疗愈他。 “今天天气很好,我把窗子打开吹吹风吧。” 说着,她将窗户推开了些。 风顺着缝隙挤入屋内,虽然有些冷,但带来了土地与自然的气味,似乎连远方闹市的喧嚣也卷进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