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禧惊道:“你说什么?!” 我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两口,再将烟头给掐了。 “你现在是老山鸡最得力的副手,踩死他,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你现在所做的,鱼死网破。另一种是鱼死,网不破,让他出事,你来上位。” “后一种方式的好处,你不仅干掉了老山鸡,还不会成为老司理、疯虫的仇敌,留了继续周旋的余地。” 夏禧皱眉问道:“然后呢?” 我回道:“依葫芦画瓢,干掉老山鸡的大哥疯虫,成为老司理麾下华东区的狂霸子。” 夏禧瞪大了眼睛:“然后……再干掉老司理?!” 我冷冷地回道:“对!” 夏禧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脸上肌肉抽搐,眉毛微挑。 很显然。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事。 现在有点血涌上头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之后,夏禧重新坐了下来,开始摸出了烟,但打火机连打了几下都没打着。 我给他点着了火,问道:“害怕了?” 夏禧转头瞅了我一眼,咽了一口唾沫:“怕个锤子!” “但这你想法,哥们确实从来没想过,一时之间,对我冲击太大了。” “兄弟,这么大的事情,咱不得制定几个详细的五年计划才能实现?” 我回道:“不用,如果顺利的话,几个月时间就足够。” 夏禧:“……” 我也没吭声。 需要让他缓一缓。 客厅里面很安静。 只有烟雾袅绕。 半晌之后。 夏禧说道:“苏子,老肖把你在金陵的光辉事迹,都给我讲过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几个月的时间,办成这事情的难度几乎堪比登天。” “实话说吧,哥们这些年受制于老山鸡,心中憋屈,确实暗中也积蓄了一支自己的力量,但与他对抗,完全不可能赢,否则,我也不会冒险动用疯虫的女人。更不用说对付老山鸡上面的人。” 我问道:“你知道曹操为什么要睁着眼睛睡觉吗?” 夏禧神情愣了一下,回道:“他害怕被杀呗!” 我说道:“刘备、孙权,都恨不得对曹操饮血啖肉,他们均手握良将重兵,但却无法取曹操首级。但曹操身边一位无名小卒,却完全可以乘他酣睡之时,取他性命。曹操多疑,他睁着眼睛睡觉,为的就是防备暗算。” “这事情告诉我们,做掉别人,其实跟实力无关。” “若视你为对手,你纵使有万千兵马,他可用对等之力抗之,你将一筹莫展。若视你为知己,一把铅笔刀,足以将他割喉见血。” 夏禧闻言,像突然开悟一般,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这特么有道理啊!我这以前都是学得啥历史,光学红颜祸水去了……那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具体讲讲吧。” 我说道:“具体细节等下再讲。” “上次我曾听你说,老山鸡准备以这次暗船天货出事为由,对付杂项阎王,并彻底吞并弘宝工艺品厂?” 夏禧点了点头:“对!老山鸡已经从暗船回购了那顶唐代官帽,还让我牵头搞‘飞升桩’来着……但实话说,我对颜旺这种有风骨的老江湖,心中尊敬,有点于心不忍,所以一直还没动。” 我心中顿时有一些恶寒。 老山鸡可真是打蛇打七寸。 所谓飞升桩,是老古玩江湖制赝行当的一种比拼名气的生死游戏。 自古玩出现的第一天开始,赝品与真品,就如同双胞胎,始终如影随形。 拿瓷器来说,自古以来,瓷都某处名窑出品一尊绝美真瓷,如果风靡一时、引领风尚,那瓷都相关的赝品窑,必定如雨后春笋一般林立。 可别小看这些赝品的仿作者,有的时候,他们比真品工艺大师还要珍贵、值钱。 真品大师有可能在完成一副作品之后,毕生再无灵感,不可能再造出同样精彩绝伦的宝物。 毕竟,人很难复制自己。 但制赝大师,却几乎不存在这个问题,可作仿品无数。 一位顶级的制赝大师,恍若一尊聚宝盆,往往会被天下金主疯抢。 什么叫做顶级呢? 谁的名气大,谁就是顶级! 于是,飞升桩应运而生。 一位岌岌无名的外地赝品师傅,拿着自己的作品,来到某处,先递上江湖贴,客客气气请当地有名气的制赝师傅、从事赝品贩卖的金主,来共同鉴赏自己的作品。 说是鉴赏,其实就是对当地赝品师傅技艺的一种严重嘲讽和挑衅。 潜在台词就是。 你们当地没有一人有本事瞧出我的作品是赝品。 本人可吊打你们当地全部赝品师傅。 在哪里鉴赏? 荒郊野外! 外地赝品师傅会提前挖一个十几米的深坑,叫自己的同伴,用绳子吊自己下去,再解开绳子,端坐在坑底,身前插上一柱香。 同伴会在坑的四周,洒上滑溜溜的菜油。 当地制赝师傅来了之后,对其作品进行鉴定。 金主作为中间人,现场见证。 时间以一柱香为限。 若当地制赝师傅有人指出了作品的毛病,提出可鉴定其为赝品的铁证。 那完蛋了。 前来挑衅的外地赝品师傅,不能出坑,必须在坑底不吃不喝坚持九天。 九天时间一到。 当地赝品师傅会叫人在深坑的四周再洒上一遍菜籽油。 你要没饿死、渴死,有本事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