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珂闭紧嘴,转身走了。
“你去哪里?”
身后传来他的喊声。
“我去捡树枝。”她回答了,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好的,拿着那个网去吧,但是不要走进树林太深的地方,不然你会迷路,就在树林边上捡一些。”他继续在说。
她没有回答,沉默着。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他在大声问。
“我听到了。”她应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回头。
走向树林的一路上,她的眼睛里流出了几滴眼泪。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同情心也是错的,也是会被人嘲笑的。
原来她在他眼里,还是这么傻的一个孩子,还是让他可以随时嘲笑的。
到树林了,她擦了下眼睛,把剩的一点泪痕擦干,她把网放到地上摊开,开始捡起树枝。她是没有走进树林深处,就只是在树林边缘捡,也足够她捡了。
一整个上午,她背了三趟柴火,她想够用到明天早上了。
当她最后一趟背回来的时候,瑞从土坑里探出个头,“陈薇珂,我今天一天都会在这里,我想尽快把这个陷阱完成,我需要你煮点吃的给我送过来可以吗?”
她就只是冲着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中午的时候,她把昨天剩的一点鱼肉煮熟了,又煮了点香蕉,分成两份,她吃完自己那份后,背上那个网,拿上他的食物,出了山洞。
她把他的那份食物放在他挖的陷阱附近,随后,她又向树林那个方向走去。
不想无所事事,既然他不能去海边捕食,那她还是去树林捡柴火,反正用得到。
瑞一直在坑里挖泥土,当太阳已经越过他的头顶,他爬了出来,整个人像个泥人。他走近水边洗了洗手,转身拿起放在地上的食物吃起来,吃完,他又跳进坑里继续挖。
有时,当他抬头往坑边扔泥土的时候,看到她背着树枝沿着树林到山洞的那条路走着。他专注注视了一下后,很快又埋头弯腰挖着脚下的泥。
他是打算用一天时间,把这个陷阱弄好,这样就能快点抓到猎物。
渐渐地,他察觉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往地面倾斜。他伸出头,看向太阳落下去的方向,已经是傍晚了。
他爬出来,站在边上看着,这样的大小应该可以了。明天早上去树林弄点枝条来盖在上面,这个陷阱就像样子了。
剩下的,就是抓诱饵。
陈薇珂看着走进山洞的瑞,上身没有穿衣服,裤子上在滴水,头发上也在滴水。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想起白天看见他的脸上全是泥,估计这一天下来和泥人差不多。
但是,她看见后就站起来钻进自己的帐篷。
这刻,整个山洞里只有火堆燃烧时发出的一点声音。
她还在帐篷里吃着剩下的食物,嘴里发出一点轻微声响。
“你今天是怎么了?”帐篷外传来他的声音。
她犹豫着要怎么回答。
“没什么。”
“是因为我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他没打算停止问。
她沉默了。
“你在家的时候,吃过羊肉吗?”他又在问。
这句话,激起了她的一点回忆,她想起每到冬天的时候,爸爸都会做一道菜,红烧羊肉,里面还会放栗子,每次吃到这个菜,她都会觉得很好吃,栗子甜甜的,羊肉很酥软很鲜,这会儿一想起来,嘴里的唾液一下多起来,不由得咽了几口唾沫。
她看下手里的食物,顿时觉得不过是能填饱肚子的垃圾。
“陈薇珂,我在等你的回答!”又是他的声音。
“吃过。”她回答了。
“很好,你很诚实!那你在吃的时候,会对羊有同情心吗?”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她却觉得是在讽刺她。
“我并没有说不可以吃羊肉,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待小羊有点不好。”她开始辩解。
“陈薇珂,你有看过动物世界之类的电视节目吗?”
他的话题跳跃得让她很意外。她想了下,是看过,跟着爸爸一起看过。
“看过。”
“很好,如果你看过,你就该知道,在动物世界里,当老虎狮子豹子吃牛羊鹿的时候,那不是残忍,那叫自然法则。现在,在这个岛上,你和我都不是文明世界里的人,我们也不过是这个动物世界里的成员,我们在这个岛上,唯一的事情就是活下去,其他都是不重要的!”
她沉默着。
“现在我们每天只能吃到一些水果,一点点鱼肉,这是不够的,我们需要蛋白质,如果长时间缺乏蛋白质,我们两个人都会慢慢失去体力,失去身体原有的肌肉,到时等待我们的结果,就是成为这个岛上新的两具枯骨,更可悲的是,我想不会再有人看见的,为避免,我们必须在两周内给身体补充蛋白质,现在已经过去十一天了,所以必须想尽一切办法。”
他停顿了下。
“这不是残忍,只是遵照自然法则而已,是为了在这个荒岛上活下去,希望你不要去拿原来世界的思维去想这件事,更不必内疚不忍心,也不需要去同情,在这里,你只需时刻想着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活下去。还有个事实你要了解,当你往外散发同情心的时候,你的身体是需要在有足够蛋白质的情况下才能维持的,而羊肉就是足够的蛋白质来源,一旦它们成为你需要的蛋白质,那就只是蛋白质,无所谓是小羊还是老羊。”
他终于不再说话。
而她继续沉默,是因为她无法辩解,她已经没有自己的看法了。
“你明白了吗?陈薇珂。”
她先是点点头,随后意识到他看不到,“我明白了。”
躺下来后,她睁着眼睛,很久都无法入睡。
清晨,陈薇珂睁开眼睛后,在帐篷里坐起来,突然,她感觉到身体的异样。
这种身体异样是她熟悉的。
糟了!她在脑子里计算着时间。虽然比之前提前了,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