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是。”
从屋子里出来后,秦书宜长长地吐了口气,明明祖母的屋子宽敞得很,可每次进去都让她觉得憋得慌,即便是再来一世,这感觉还是不曾变过。
她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正要出园子,一转头就瞧见秦元鸿正往这边来。
秦元鸿今年八岁,乃庄氏所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远远的,见着秦书宜甜甜地叫了声“大姐姐好”。
秦书宜点点头,“嗯,鸿儿乖。”
说实话,秦书宜曾一度怀疑秦元鸿是不是庄氏生的,根本就是两种性格嘛,能生出如此乖巧的孩子也是她上辈子积福了。
许是听见了声音,秦老夫太太跟着出了门来,刚刚的严肃消失不见,一脸笑容地走过来牵着他的手往里走,“鸿儿来啦?”
“嗯,鸿儿上完学了,过来给祖母请安。”
“嗯,还是我们鸿儿懂事。”
祖孙二人笑着往里去。
秦书宜看着两人,眼神闪了闪,转过头,出了奉安园。
—
东宫。
李沐言对于自己一觉醒来就回到现在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匪夷所思,明明刚刚还在皇后的灵堂,他枯坐了一天,满心思都是那封遗书。
虽然,和皇后的日子无趣了些,但是也好在太平,自她掌管后宫以来,从没让他操过心。
而且皇后向来三从四德,规矩行事,实在不失为一个好皇后。
可写出那样的遗书来,他实在想不通。
非但对自己只字未提,还说什么要将自己的骨灰洒入江河,这是宁愿挫骨扬灰也不愿同自己合葬?
这是有多嫌弃他啊,才能让她如此决绝?
自己对她难道不好吗?年节生辰,皇后该有的体面,他哪次不是让冯全记着的?
这些年,他们虽说不得多恩爱,相敬如宾总是有的。
他越想越气闷,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觉得堵得慌。
后来,他想得累了,本来想去歇息会儿。
哪知道这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和皇后初识的这一年。
他揉了揉眉心,朝着一边的冯全道,“什么时辰了?”
冯全拱了拱手,“回殿下,已经酉时了,殿下这都忙了一个下午了,可要用些吃食?”
李沐言想了想,“你刚刚说,母后前日传话让我空了去她那里一趟?”
冯全含笑点头,“是让白熹姑姑来传过话,不过这两日殿下忙得厉害,我已经命人去回过话,皇后娘娘说了,不急。”
冯全做事一向谨慎周到,这也是为何他虽不算资历最老的,却能一直伺候在太子近侧的原因。
李沐言这会儿已经站起身来,“眼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去母后那里吃晚膳吧。”
“是,我这就叫人备车辇。”
到凤仪宫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不过因为冯全先派了人来禀告给皇后太子要过来,因此,皇后这会儿并没提前用膳。
李沐言今日一身青色吉字纹锦氅,将他身材拉得更显颀长。从宫门进来时,就格外招眼。
几个小宫女忍不住偷偷侧目,小声议论着,“太子殿下真是太好看了吧。”
也难怪这些小宫女仰慕,李沐言生得轮廓分明,五官英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就是那些见多了世家公子的大家闺秀也都心生仰望。
皇后见他来,笑着站起身朝着他道,“太子来了啊。”
李沐言点头,“嗯,处理完事情,想着过来陪母后一起用膳。”
皇后今日特别让御膳房多加了几个他爱吃的菜,还特地熬了滋补的参汤。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了一会儿,多是关于前朝的事情,皇后一如既往地嘱咐着他要立好表率,言行举止多要注意一类的话。
然后才将话锋一转,说道,“如今你已经坐居东宫快一年了,我想着你平时事物庞杂,也是该找个能照顾你起居的人了。”
听到这话,也不知怎的,他心里忽然闪过秦书宜的样子。
他记得上一回,好像也是花宴,母后一眼就相中了秦书宜,然后将这事情定下的。
李沐言将筷子放下,想了想,点点头,“母后做主就行。”
皇后笑着将一块春笋放入他碗里,“那我就让白熹准备一下,到时你若是有空可以一起过来看看。”
“好,听母后的。”李沐言将那块春笋放进嘴里,又喝了小半碗参汤,这才起身准备着回东宫。
路上,他坐在轿撵上,心绪停留在太子妃一事上。
刚刚母后说到太子妃的时候,他想到的第一人是秦书宜,这会儿细较下来,好像放眼天下,除了她之外,他竟找不出能比秦书宜更合适的人选来。
太子妃嘛,自然就应该是秦书宜那般刻板又心细,三纲五常,端庄规矩,能免去他不少烦恼,这样的人替他打理内务,他心安。
可那封遗书——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太阳穴有些发紧。
他也很好奇,秦书宜究竟对自己是怎样一个心态,明明平日里恭敬温婉的,怎么这死后会如此决然?
罢了,若是一切照旧,那她会如原来那般嫁入东宫。
或许,到时就有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