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杳的杳。不是遥远的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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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杳。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叫你的名字。
寓意大概是被世人遗下的月亮。
你漂泊孤独了半生,燃尽了全身炽热,最后只是流了一地猩红的烛蜡。
众人风火徜徉在人世的海里,无人在意过你的存在。
你知道吗。每当我路过教室的窗口。总是能看到被独单包围着的你。
你安静的趴在课桌上,微眯着眼,任阳光稀稀落落的抚上你的发梢。
你轻轻地撑起身子。重新将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
你就像,喧嚣世间里庞大而安静的大海。
波光粼粼,连清晨浮起的薄雾都一并吞没了。只剩下你周边的冰寒。
可是你根本就温暖不了什么。可是阿杳,你怎么那么傻。
这个世界里形形色色的人对你歧视,冷漠,谩骂,你却依然带着胸膛里的缓缓流动的暖洋,漫上那些灰暗的堤。
你为什么要那么善良。
你为什么要那么温柔。
我曾这样问过你吧。
阿杳,阿杳,你真的好不听话。
每次我看过你艰难的混入热闹的人群中,认真侧着耳朵倾听,尝试发出一些声响,却根本无人回应你的时候。
又或是你向她们友好的伸出手,那些人只有丢给你一个冰冷冷的眼神,然后厌弃的拍掉你的手的时候。
连同那些涌动的热情。
都一并在你傍大的悲伤中,被一点一点的碾碎。
你为什么要顶着人间的暴雨和风霜的侵袭,顽强的生长在这冰冷的城池。
我的心疼的像被灌入烈风,渗入骨髓。
吃饭的时候我还是残忍的提起了她最不愿意说出口的话,那是她的自尊与伤疤。
“阿杳... ...你要是实在... ...”我看着你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哽咽,于是把后话硬生生咽回去,只是轻轻握住你冰凉的手,告诉你,
“你还有我呢。”
“我知道啊。”你回握住我的手,眼角泪光朵朵,又小声的吸了一下鼻子,像是重复的说给自己听的,
“我有阿满呢。”
你看向我,眼神里满是蠢蠢欲动的希望。
“对吧,苏梓满。”
我叫苏梓满。可我也是只是你的阿满。
就像。我爱你很多,却只叫你阿杳。
该怎么去形容你的忧伤。
当你在食堂里吃着饭突然躬起背颤抖着呜咽起来;当你一个人扶着天台的栏杆望着楼下发呆;当你突然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狼狈的摔倒,又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转身慌张的看向我时,眼底突然便熄灭的火光。
你溺亡在的三月春光里,淡褪出灰色的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一言不发的逃离了。
“好想和阿满永远都呆在一起啊...”
我又想起了你迎着窗外阳光白净的脸,你伸着懒腰,靠在凳子上将腿伸得笔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然后你转头,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我。那就已经算是你的告别吧。其实你早就告诉我了。
你的难以言喻,你的刻骨铭心。
“阿杳!不要!”
你在我面前笑着扯起苍白的脸,然后果断的咽下一把安眠药,开始背着我疯也似的迎着夕阳奔跑。
书包掉在地上。
散出零碎的药物。
“阿杳!阿杳——!”
我在你身后奋力的追你,跑到最后接近窒息的跪在地上,捂着眼睛对你渐远的模糊的背影嘶喊着,直到喊哑。
“阿杳...你可不可以跑慢一点儿...我追不上你了。”
阿杳。
阿杳。
你跑慢一点儿。
我追不上你了。
我哭着颤抖着手拨通了号码,
“喂...110吗...你们可以来救救阿杳吗...求求你们了,救救阿杳好不好啊!你们再救救她,再救救她好不好啊!我追不上她了,真的追不上了... ...”
我求求你们了。再救救她。不要放弃她。不要遗弃我的月亮。我求求你们了。
我不想失去我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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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阿杳放学后。在那条生锈的轨道边。一边走,一边吞下了一瓶安眠药。
然后我接到警察的电话,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陷入重度昏迷。
我坐在急救室门口,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早已沾满灰尘的书包,我几乎是红着眼,颤巍巍的抬起手,在她书包里掏出了一把刀。
寒光映照着我接近绝望的脸。反射出一汪苍白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