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微微偏头,镇定地绕过这个话题:“我是……”
“不能摆摊哦?”
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小红帽就是喜欢对自以为能绕过尴尬话题的人说no。
“……”
桌子后的男人又默了一下,再次开口时,他突然加速,一口气不带标点地说完了自我介绍:“我是斋王琢磨艾德菲尼克斯的经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个男人说完好像还偷偷松了口气。
“那个家伙的经纪人……”
哦~~?
小红帽在心里发出了扭得九曲十八弯的感叹,后退一步放过了对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思着思着,表情就古怪了起来。
斋王琢磨隐约觉得今晚有些危险。
没等得及拿出心爱(?)的塔罗牌算一把,他突然发现对面的人的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东西,用他听得清清楚楚的音量自言自语:“那个小白脸看上去过得那么滋润,其实私底下还要经纪人出来搞副业维持生计吗……”
“……”
他懂了。
原来是这种危险。
“还是……这种……”
光凪海的表情愈发同情,说到这里,还捂了下嘴——然后她就发现对面猫头鹰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一言难尽。
她这才轻轻啊了声,面色惭愧地摆起手:“抱歉,说了你们的伤心事,我这个人……不太会读空气。”
斋王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骗鬼啊。
“灵感商法……”
小红帽的视线从猫头鹰的脸移到铺着白布的桌子再到桌上的塔罗牌,懂了什么似地点点头,又露出了那种‘看着快要饿死在路边的可怜小猫’的同情眼神,“那就……给我一个我能买得起的吧。”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手心——钱包里叮叮当当地掉出几枚硬币。
她向斋王摊开手——总值300元。
“我身上只有这点……有什么能买的东西吗?”说完,她就像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似的抿住了嘴,眉眼间都是小心翼翼,“…啊……要不就……直接给你算了?”
“至少能买个杯面,”她看着对方显眼的颧骨,作势要递过去,“你们饿了很久吧?”
“……不用,”
斋王深吸一口气,看不出情绪——手上却不自觉地开始洗起了塔罗牌,似乎在用这个方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感谢你的善意,光凪海。”
听到不用两个字,小红帽飞速把硬币塞进钱包藏回口袋,还露骨地松了口气——300元!两桶杯面呢!
斋王:“……”
“……作为善意的回报,”
善意两个字不自觉地加了重音,斋王闭了下眼,重新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点点桌上洗切好的塔罗牌,一字抹开,示意对面的红帽子过来洗牌:“不如就来看下你的命运吧。”
他直直地盯着凪海的眼睛:“你不想知道吗——由卡片引导的命运。”
“我的命运吗……”
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小红帽似笑非笑地看着斋王:“……不——”
她暧昧不明地低头轻笑一声。
然后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神,铿锵有力的语调说道:“因为我相信科学!”
科学——
——科学————
————科学学学学学————
回音在空旷的港口回荡着。
斋王:“……”
——树叶打着转儿飘过。
凪海:“……呃。”
——又飘过一只垃圾袋。
斋王:“……”
凪海:“…………”
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着,对视着。
半晌,凪海心虚地飘开了视线:“嗯……”
——果然由她来说这个还是太勉强了!
她干笑了一声,对斋王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不,你说点什么?”
斋王又又默了下,默契地把刚才的迷惑对话一起从记忆中清除,重置。
他跟着轻笑一声——虽然笑声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就由我代劳吧。”
斋王再次摞好牌,手法熟练地洗切了几次,在桌上放成一堆,从最上方取下五张,一字排开,覆盖在桌面上——比起准备占卜更像在准备打牌:“命运是可以选择的……”
他抬起头,深不见光的眼睛幽幽地攥着小红帽,就像看着已经踏入陷的猎物:“就由你双手,选择你的命运吧。”
“啊!这个我知道!”
小红帽眨巴着眼睛,高高举起手,小学生一样晃来晃去“等我抽完后,你就要开始推销‘带来幸运的壶’之类的东西了对吧?”
她抱起双手:“你骗不到我的,这流程我很清楚哦。”
“真遗憾,”
听到拒绝的回答和有意无意的嘲讽,男人也不恼,只是一副真的很遗憾的样子摇了摇头:“居然把命运的选择权交给了别人。”
他叹息着,再次重复了一遍,翻开了其中的一张牌——看到牌面,他的瞳孔兴奋地收缩着,嘴边的弧度控制不住地扩大:“真的——非常遗憾。”
命运果然是在他这一边的。
“失去目标的,”
他不急不缓地解释着牌义,就像胜利者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傲慢的,”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
斋王张开双手,将结果展示给红帽子:“没有未来的。”
逆位的「太阳」。
“———。”
像成千上万只乌鸦突然振翅,又像夏秋交际之时蝉的悲鸣。
光凪海就这样站在原地,表情都没有变化一分。
但又确实能感觉到,有什么在涌动。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