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肩膀不慎中了一枪,剩下的子弹只来得及在石面上留下一连串弹孔。
没能一击毙命,情急之下秦慨还想再补两枪,结果却被黑瞎子猛地拉住,两人就地一滚躲回石椁之后,转眼几颗子弹就没进了他们刚刚稍有停留的墙面。
黑瞎子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秦老板,你丫就是一疯子。”
秦慨自己也惊魂不定,拿枪的手抖个不停,喘着气辩解:“早说了我枪法不好,不凑近点儿怎么打得准?”
黑瞎子从她手里接过冲锋枪,“去门口。”
两人猫下身子,用石椁做掩护,再加上一杆枪火力压制,很快就退到了门边。
正在这时,秦慨不经意间一扭头,却恰巧瞧见身后深沉的黑暗中,骤然探出一张苍白浮肿的人脸,正歪着头看向她,五官轮廓仍旧鲜明可辨,俨然就是孔时杰的模样。
秦慨毫无防备,被吓得惊叫一声,一下退开老远。
冥殿里的枪声也在同一时刻停止了,汪景停在原地不动作,黑瞎子则拉着她缓缓后退,甬道里的怪物就这样渐渐暴露在殿内的亮光之下。
孔时杰无疑已经死了,头颅都无力地折到了一边,但侧颈处却被活活钻开了个血淋淋的大洞,一条足有胳膊粗的蠕虫从那里探出半截暗红色的身子,一圈圈锋锐的齿牙在头部的巨口中闪着森冷的光,此刻正极力操纵着孔时杰的身体,歪歪扭扭地朝着殿内移动。
这下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走到现在,大家本来就没了什么弹药储备,刚才那一出又把子弹打了个精光,谁都没料到还有这么个怪物等着他们。
汪景当机立断甩开枪支,拔出一把锃亮的短刀,守在可以用作掩体的石椁旁,同时盯着两边的动向。
秦慨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寻找出路,想起之前风水局的推论。水潭处是活活将山壁挖出了一个凹陷,如果按照表里阴阳的说法,那他们所在的这间冥殿应当是在那条绳木索桥连接的山体内部,而水潭上方为阳宫,联系到最初影子地宫的猜想,那么他们头顶,理所当然该有一座阴宫,汪景当时沿着索桥过去,到达的就是那里。
眼下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生路就是——
与此同时,秦慨感觉黑瞎子的手在自己的腰间轻轻动了动,指尖划过的轨迹是两个大写字母。
“UP. ”
秦慨顿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汪景之所以选择用炸药爆破,恐怕是因为上下两层结构之间灌了铁水封顶,砖石缝隙里的铁条不会被完全炸断,攀岩用的三爪钢钩应该能轻松地卡在那些参差不齐的茬口上。
唯一的问题在于整间冥殿约有五米多高,她左肩有伤使不上力,要凭自己单手攀上去真是难于登天,最稳妥的办法只能是黑瞎子先走,然后再用绳子把她拉上去。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单独面对身手不俗的汪景和变成虫人的孔时杰。
秦慨咬着后槽牙,解开枪套掏出那把袖珍手.枪。
弹夹里还剩下最后三发子弹,她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撑住,但比起把俩敌人都干掉,这已经是最可行、最省力的办法了。
洞口就在不远处,黑瞎子固定好了连接处的锁扣,钢爪转眼被甩飞出去,一下就牢牢卡在了铁条之间。但同时,发出的动静也立时把余下两位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秦慨见状,连忙用胳膊肘杵了一下黑瞎子,说:“你先上去,然后再——”
“胡说八道,”黑瞎子打断她的话,说:“我背你,秦老板。”
虫人调转了方向,正一刻不停地逼近,躲在石椁后的汪景显然也看破了他们的意图,猫着身子伺机而动。
秦慨举枪同时防备着两边,心里暗叫倒霉,闻言只骂道:“我他妈还指着你救我,别他妈浪费时间了。”
另一头,汪景看她分神,在同一刻暴起,手中短刀银光一闪,挟着股劲风就冲了过来,却没料到黑瞎子反应更是快得出奇,一手将秦慨揽到身后,一手持刀将他死死格住。
刀刃相撞,巨力之下汪景只感觉虎口被震得发麻,又见这人的手腕转过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刀背转而重重敲在自己手背的筋骨之上,短刀瞬间脱手。
精铁落地,枪声在同一刻响起。
秦慨的枪口火光闪过,还丝丝缕缕地冒着青烟,黑瞎子紧跟着又是当胸一脚,汪景顿时倒飞出去,跟后边的虫人撞成了一团。
“1V1. Fight! ”
黑瞎子长长地吹了声口哨,回过身来单手把秦慨往自己背上一托,吓得秦慨连忙攀住他的肩膀,又担心压到伤口,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只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他妈背上带伤自己不知道吗?”
黑瞎子拍拍秦慨示意她抓紧,迅速攀上绳索,边爬边笑着调侃:“你要想挂前边儿来也行,但那样我可就没法专心逃命了。”
“……挂你大爷。”
秦慨翻了个白眼反唇相讥,再抬起头,正看见洞口在头顶迅速放大。
到顶后,她率先爬了上去,黑瞎子跟着从下边探出身来,双臂撑着地面,脚尖一勾挑松了钩爪,带着整条绳子都软绵绵地落回了下层冥殿。
与此同时,秦慨往四周环顾一圈,迅速从背包里抽出撬棍,钢头没入墓室中央的椁座之下,和黑瞎子一同使力将整个棺椁掀得侧翻在地,把汪景炸开的洞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两人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不约而同地瘫坐在地,背靠棺椁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