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加速了时间的流逝,转眼已经来到了五月,就算躲在空调房里也难逃钢铁森林堆砌出的闷热。
这种天气只会让陈祁然心疼。
叶初棠出发去实地考察的前一天晚上。
“事先说明不准骂我。”陈祁然搂着她,把头埋在肩窝,放缓语气问道,“这个项目一定要亲自去吗?”
他知道叶初棠不会同意他的提议,只好换了个方式开口。
叶初棠主动环住他的脖子,轻声告诉他:“我不亲眼看过,真的会不放心。”
又趁着他还没开口,开始撒娇:“回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去接旺财,也可以一起过520,我很快就回来了。”
“好。”陈祁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没再阻挠,而是将她抱紧,“那就等你回来。”
清早。
他和以往那样送叶初棠去机场,一路上还是免不了跟以往那样啰嗦着让她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
她也不反驳,而是耐心地听他讲着。
陈祁然下车后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在目送她安检的时间里,竟然开始觉得度日如年。
他当即打开叶初棠的行程表,打算下一次要和她一同去实地考察。
就算她生气也认了。
两人和往常一样,白天主动给对方报备行程,晚上抽空视频。
就算因为忙碌只能视频五分钟,他们也心甘情愿。
只要可以听到声音或是见到一面,无论身处何地,好像都陪伴在对方身边。
第五天。
尽管早会开到将近十二点。
结束后,陈祁然一想到今晚就能见到叶初棠,唇角是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他回到办公室准备继续工作时,接到了叶钧正的电话——
“阿然,现在,即刻过来山顶。”
陈祁然从叶钧正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预兆,可是不知为何,不安的情绪骤然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按照叶钧正的意思立即动身,在等电梯的时间里,他给叶初棠发了条讯息。
陈祁然:[现在在做什么?]
开会前问她吃了什么早餐的讯息还没回复,陈祁然往上翻了翻记录,心想她肯定是这个早上太忙。
此时已经不是高峰期,陈祁然用了不到十分钟便抵达了叶家豪宅。
他发现大门敞开着,推开进去后发现方秋倩的神情濒临崩溃,叶钧正则是强撑着镇定,就连宅内的菲佣也神情凝重。
叶钧正听见动静后朝陈祁然看了过来。
刚才那个电话他本不想打,却又不忍心。
如今他知道许多女儿和陈祁然之间的往事,更憎恨现实对陈祁然的残忍。
只能感叹一句世事难料。
叶钧正沉默地示意他坐下,过了不知道多久,才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棠棠回不来了。”
进门时的气氛使他不自觉地往坏的一面想,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什么意思?”
他不敢相信这六个字里蕴含的意思,妄图从叶钧正口中得到一个令他心安的答案。
这时苏子晴匆匆赶来,脸上的慌乱印证了陈祁然的内心所想。
她咬着唇,将目前知道的消息告诉他们:“棠棠姐今天去项目选定建学校的地址考察的时候,突发山体滑坡,就……”
她说不下去。
山体滑坡产生的结果不言而喻,他仍在迟钝地消化着这个事实。
短暂停顿后,她继续说道:“目前怀疑是当地知道基金会的计划后,连夜聘请工人腾出土地,但是那些工人为了缩短工期,将计划建学校那块地后面的山坡表层被破坏,才导致……”
她再一次无法往下说出那个最伤人的事实。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祁然颤抖着双手,想拿起手机给叶初棠打个电话确认,却发现他连手机也拿不稳。
所以叶初棠没有回复他的消息,是因为这场意外。
他内心的不安当即被后悔的情绪覆盖,如果早上不是发讯息,而是给叶初棠打个电话。
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巨大的悲伤让陈祁然同样陷入沉默,他无措地握紧拳头,指尖的颤抖无法停歇,他只能用力攥紧手机。
叶初棠做过的安排都被苏子晴牢牢记在心里,她留意到叶家夫妇和陈祁然尽管不说话,但有在听着她的话,便告诉他们:“棠棠姐这几年有安排我帮她买意外险,她还留下了一些信件。”
叶初棠每次出行都会带基金会的其他工作人员,苏子晴知道她这是变相在培养自己。
当她接到电话第一时间把这个事实告诉叶家夫妇后,便立即带着基金会办公室保险箱里的文件前往叶家。
她知道对于叶家夫妇而言,那些保险单一点也不重要。
在当初叶初棠准备这些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象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事到如今,她知道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完成叶初棠曾经给她交待过的事情:“棠棠姐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这些文件,包括信件,我全都带来了。”
叶钧正总算抬头看向那沓厚厚的文件,但也只是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人到中年却要经历丧女之痛,经历这个至暗时刻,他却不断提醒自己要保持镇定,这个家还需要他主持大局。
“阿然,你回去吧。”叶钧正的目光再度看向陈祁然,忍痛说道,“你还有很广阔的未来,和棠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做的已经足够多,叶钧正不想他陷入这份感情带来的绝望当中。
陈祁然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不同意。”
他的声音哽咽,绝望地闭了闭眼,试图打消叶钧正的念头:“叶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棠棠,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
“没有棠棠,这一切什么都不是。”
叶钧正因为他的话动摇,但还是尝试着做最后的尝试:“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希望你可以好好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