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和绷着半天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一开口,险些哭了出来,“表妹啊,你吓死我了。”
陈岁睫毛轻颤,侧头望着黄天和——方才勇拔箭矢,拳打校尉的小霸王,在她面前,犹如一只乖巧的阿拉斯加。
一身武艺孤身闯山,掉入陷阱中毒致死。
一句话概括的炮灰人生,却在原主的记忆中,有着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更别提和原主联手做过的缺德事,简直是罄竹难书。
陈岁揉着眉心,甚是苦恼。
原主对家人的依赖太深,感情深厚。
纵使她再冷情再理智,也无法完全脱离。
系统适时出声,【宿主,你是陈岁,也是陈岁岁。】
陈岁明白系统的意思,思绪辗转间,整理好心态,对黄天和粲然一笑。
此时,霍晗脸上挂着喜色,捂着上了药的胸口,被人扶搀着,踉跄地来到陈岁面前。
“岁岁,你怎么……?”
“我怎么没死?亦或者是我怎么会和他们一起下山了?”
陈岁毫不留情地把霍晗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霍晗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不,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我是在担心你……”
陈岁摇头嗤笑,明艳的双眸聚着一股冷意,“霍公子,在山上,当你选择救程心安,把我丢在山贼窝的时候,你就没有资格说这话了。”
听到这话,众人一片哗然:
“不是说是陈姑娘自愿留在山上的吗?”
“你自己想想,陈姑娘是那种人吗?”
“的确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
“如此说来,是霍公子因为私心,救了心上人,还说是陈姑娘的意愿?”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陈姑娘若是出了事,谁还能揭破了他的假面目?”
周边响起的窃窃私语,不断贬低着霍晗。
精神涣散的他不断摇头否定: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原书的剧情不是这样的!
“她应该死在山上的!”
蓦地,霍晗把自己的心声吼了出来。
瞬间,整个山脚下,寂静无声。
【他居然自爆了!】陈岁有些幸灾乐祸,【我都还没出招呢!】
系统也一反常态,【宿主厉害啊,只有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原谅他们,成全他们,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原主洗白了!宿主,是我误会你了。】
陈岁:【大可不必,你没误会我,是你想多了。】
系统:……
“霍公子说得没错!”
程心安的话一句话,惹得陈岁抬头侧看她。
又来个自爆的?
程心安在听到霍晗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里重造。
修剪圆润的指甲掐入手心,疼痛提醒她,要清醒,要冷静,千万不能折在此处。
“冯校尉,这些山贼应该死在山上的,而今,你还不赶快把人拿下!”
程心安偷换了霍晗话里的主语,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山贼身上。
原来说的是山贼啊。
恍若缓过神来的众人,心底的异样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冯校尉,还不赶快动手?”程心安再次紧逼。
还用你教我做事?冯校尉自知无法再拖延,“来人……”
“等等!”陈岁出言制止,不紧不慢地问起,“哪来的山贼?”
“呵!”
人群中突兀地传出一声冷笑,随即有个身着朱红色官服的清瘦人影,走了出来。
冯校尉低声提醒陈岁,“这人是大理寺少卿,尉迟玉。”
又解释一句:“他大舅母娘家那边和程家有姻亲。”
陈岁微微点头,心中了然。
朝堂之上,圣上也知绑架之事,晚年享乐且爱看热闹的他,下旨不许陈霍程三家任何人插手此事,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冯校尉尊原主父亲一句“恩师”,而尉迟玉则和程心安沾亲带故,至于霍家……
不待陈岁继续思考,尉迟玉已经来至身前。
尉迟玉:“陈姑娘,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们,你身边的这群凶神恶煞的人,根本不是山贼,而是普通百姓吧?”
“我们当然是普通百姓啊!”
不待陈岁回答,山贼们抢先一步,为自己正名。
“你们看,我脸上的疤是用面糊粘的。”
“你们再看,我的八字胡也是假的。”
“还有我们!”
说话间,一群人把手里的破刀烂剑往前一扔,劈啪作响,打得严阵以待的剿匪官兵,只觉脸疼。
未在意官兵们的尴尬表情,山贼们继续说道:
“我们只是庄子上的佃户,受陈姑娘所托,来陪她演一场戏,考验她未婚夫婿的情意。”
“万万没想到,菩萨心肠的陈姑娘,居然找了一个白眼狼。”
“我们若真是山贼的话,陈姑娘可就惨了,陈姑娘好可怜啊!”
“是啊,陈姑娘好可怜啊……”
一群山贼互相帮腔,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起来。
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毕竟,他们都是收了银票的。
通往密道的山路上,陈岁终究还是没看住铁钩手,使他狡猾地利用脚滑掉落山崖,失去踪影。
陈岁思虑再三,决定改从山道下山,顺带临时加单,请这伙山贼再演一出戏,并承诺活见人死见尸,不会不管铁钩手的后事。
闻言,大当家一改悲伤,利落地收起银票,并表示:演什么戏啊,他们本来就是良民。
当山贼,才是演戏。
此时此刻,陈岁对山贼们的表现很满意。
反观霍晗与程心安,则被气得意识模糊。
他们没想到这群山贼已经被陈岁收买了、不,是再次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