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不,也许更早,她就已经走上了裴今澜量身定制的陷阱。
裴廷钰被裴家人当亲生子宠着长大,呼风唤雨,向来胡作非为,却在生日宴收到一具尸体。纵然他不满,受挫,惊恐,暴怒,可他永远都不可能把憎恨发泄在他这位手握实权的兄长身上。
那他会找谁呢?
不正是当时提着笼子,充当马前卒的她。
裴今澜说的不错。
她离了他,迟早会成为被迁怒的弃子。
而这一点,裴今澜早就知晓。
所以,他给她留了号码,也留给她一副镣铐。
现在,是她愿者上勾。
打火机发出“咔哒”的点火声,时纯脸上血色全无。
仿佛是被女孩惊慌的模样所取悦,裴今澜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讨厌这栋房子吗?”裴今澜突然问。
时纯觉得身上冷的很,连同盖在她肩头的外套都像冷酷的枷锁。
随着裴今澜这句话,她不禁想起代郢辉那副令人作呕的脸,时纯忍着反胃,将那件西装叠好放平,才如实回答:“没关系。反正我不会再来第二次。”
她回过神来,迅速从桌子上下地,目光落在被裴今澜随手丢进茶盘的那支药膏,凛正心绪,道:“我因为你得罪了裴廷钰,你帮我处理了代郢辉。我们扯平了。”
裴今澜指尖火光明灭,“你是在抱怨我?”
“裴先生,我很感激你的帮助。但如果可以,”她停顿几秒,仿佛鼓足了勇气,“我宁可从来都不认识你。”
像这样狠绝冷硬的话,时纯说得毫无压力。
她原以为裴今澜是会生气的,可这人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我会恨我舅舅没有底线,但他还是我的亲人。但不管你承诺我什么,我都没办法扮演你想要的那种角色。”
时纯观察裴今澜的神情,“总之,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打通那个号码。”
她走到旁边,拿起自己的东西,说:“也希望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那你还在等什么?”男人突然打断。
时纯抬头,就看到裴今澜像是在笑,眼底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没有送客的习惯。”
*
冷风透入窗隙,凌乱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
金秘书安排时纯离开别墅,紧赶慢赶地把医生重新拽进了休息室。
“裴总,您感觉怎么样?”金秘书语气紧迫,几乎要押着医生去查看裴今澜腿部的情况。
医生检查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尝试做了几个动作,可头顶的人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不行,得去医院再拍个片。”医生满脸愁容,似乎想责备病人几句,又不敢,只能瞪着金秘书道:“你怎么都不劝劝,踢人这种事,你还得裴总自己来?”
金秘书垮着脸,也很气:“爸你别骂我了。”
他欲言又止,余光扫到裴今澜像是一点痛感都没有似的,只灰白着脸朝窗外的玫瑰园看,心里更烦躁了。
“我有点事要跟卓岸说。”裴今澜突然开口,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金医生瞥了眼儿子,后者立刻会意,道:“您放心,裴总这边有我。”
“下次秀父子情,滚远点。”见金医生离开,裴今澜不悦道。
金卓岸也不生气,反而深深地叹了口气。
私下无人的时候,他还是更像个老大哥,看着裴今澜一副死撑的样子,赌气道:“您就该让她看看,你这腿是因为谁——”
“交代你两件事。”
裴今澜从金卓岸手里抽出几份文件,迅速扫了眼,适时打断道。
金卓岸立刻严肃起来,心里赶紧盘算会是哪档子事。
“去打听下叶家的情况,尤其是债务情况,人际关系。”
金卓岸的“啊”还卡在嗓子眼里,紧接着就听到老板又说,“明天安排人把这栋楼拆了。”
金卓岸:“……”
“另外。”裴今澜合上手里的文件,按页签完了字,丢在桌上,“重新招个新助理。”
“小苏不是跟你两年,干的挺好。”金卓岸飞快讲完,看到裴今澜正盯着他,突然想到那小助理今天一早的那场冒失,以及把时纯丢在脑后的失职。
他瞬间嗓子发干,闭了嘴。
懂了。
但也没完全懂。
“可这时节,我上哪招人去?”他似乎十分犯难,叹息着说,“总不能去撬墙角吧?您不是向来都嫌麻烦。”
裴今澜脸色泛着白,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金卓岸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恐漏了什么,就看到裴今澜突然扫了眼文件里最上头那份《娑岚品牌市场价值评估报告》,拇指捻了捻,道:“三天。人不来,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