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正要离开,忽然被顾白月抱住腰肢,她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润泽雾气,语气感动地说:“哥,你对我实在太好啦……”
孟宴臣整个人都僵住了,动也不敢动,“你知道就……”
话还未说完,就听得顾白月持续夸赞:“——简直像我妈一样。”
孟宴臣吸一口气,深深无奈:“倒也不必。好了,快去睡觉。”
顾白月乖巧点头,下巴恰好在孟宴臣腹肌上蹭了一下又一下:“哥哥晚安。”
床单被罩全都换了新的,暗沉的藏蓝色映衬得顾白月肌肤新雪一样娇嫩,她困得不行,哈欠连连,强撑着跟孟宴臣打了个招呼,缩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因为对孟宴臣毫不设防的绝对信任,就连睡着时都是软乎乎的,像摊开肚皮的小猫咪一般,脸颊粉糯糯得可爱。
孟宴臣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洗漱,出来之后,在小夜灯幽蓝光线下,一眨不眨地看向睡意香甜的女孩,终究克制不住,俯身在顾白月眉心落下一个浅浅的,不带丝毫欲·念的吻。
“晚安。”
孟宴臣躺在沙发上时,并没有像顾白月担心因为空间狭小局促而久久难以入眠,相反,他比此前任何一夜都睡得更加安心。
都说沉疴难愈,但治疗他心疾的药……
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顾白月醒来时,没有看到孟宴臣身影,房间里到处都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刷牙洗脸结束,顾白月冷不丁瞅见左侧书房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一眼望去天骨遒美,逸趣蔼然,在上好的雪白宣纸上,用风姿绰约,断金割玉的瘦金体写着一阙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北宋词人苏东坡悼念亡妻之作,词牌《江城子》,深情至此,令人不忍卒读。
顾白月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发现有些眼熟,“是哥哥的字……”
“皎皎。”
孟宴臣提着早餐开门进来,见顾白月在看自己写得字,不禁心中一动,这幅字有些年头了。
当年他被母亲付闻樱送出国读书,自觉与皎皎名为兄妹,再无可能,时常在唐诗宋词里寻找慰藉。
顾白月因为要跳古典舞的缘故,非常推崇传统文化,孟宴臣爱屋及乌,也颇多涉猎,瘦金体便是其中一项,为的是在濒临绝望,接近崩溃时可以有所宣泄。
这首《江城子》便是在大洋彼岸写成的练手之作。
顾白月笑眯眯转身:“哥哥的字真好看。”
想到词中凄绝迷惘,肝肠寸断之意,孟宴臣深觉不祥,牵着顾白月的手带她离开,“过来吃饭。”
顾白月吃完饭去换衣服,孟宴臣回到书房,凝目端详那首词,虽是千古绝妙好词,但词人与发妻生离死别,阴阳相隔,终究晦气。
他抬手取下来,扔进垃圾桶。
书房里有现成的笔墨纸砚,孟宴臣沉思片刻,挥毫写下: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淡淡光影中,孟宴臣低低轻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