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亚跟着萨布洛到使魔教学场地时,督学正独自站在被束缚的魔兽旁,单手举着手账浏览。等他们走近,海拉才掩上本子对学生微笑。
使魔解除的仪式很简单,只需要契约者重新焚烧无印记的羊皮纸,接着在13小时内不再召唤就好。
海拉一早准备好了蜡烛,一手抚着不听话的小狮子,一手端着托盏让西尔维亚烧掉她交给她的羊皮纸。随着灰烬散落,西尔维亚的使魔也悄然失去踪影。
仪式结束,海拉多叮咛了几句,诸如“每年也有完全召唤不出来的学生”云云,之后便督促他们回去午休。
注视着学生离开,她轻轻敲过方才魔狮还停留的位置,那只野兽便又重新显形。
由于被木龙缠住了嘴巴和喉咙,此刻的它发不出一点儿声响。海拉也不再管,如同不存在任何事物一般径直离开,也不曾再看那株树一眼。
一部分教师还在外面观察新生状况,职员室内剩下的则在为下午的教学做准备。她刚一进门,达利便打趣:“听说今天督学和卡鲁耶格老师在使魔召唤仪式上大显身手了呢。”
“一点小意外罢了。”海拉笑得温顺,往卡鲁耶格对面自己的办公桌走。
位置是沙利文公特地安排的,选址可谓“用心”;用具也一应俱全,都是她父亲常用的品牌。之前带回家看、早上被堆在卡鲁耶格桌上的教案以及上午的使魔登记表,现在也被男人分门别类摆在了她自己的领地。坐回转椅中,她先从文件堆里抽过一本呼唤:“米若老师,麻烦过来一下。”
米若还在翻着罗宾给她的教学指导(卡鲁耶格著),突然被点名赶紧跑过去。海拉摊开她那本教案,尖指甲点在上面:“整个教学大纲都有问题。”
“在魔界历史这门课上,巴比鲁斯一年级主要考察的是大事记,主要集中在王权时代和元老时代,通史有但他林老师在二年级详细讲解。你花太多的课时在对前两个时代的介绍上。”
“再看你末日考前的具体授课内容。比起其他应用课程,历史尤其讲求客观公正。即便是教师个人对历史事件有自己的见解倾向,也要保证课堂上呈现出不同学者的不同论点。对于节选作品的选择同样要小心。”
“你选用太多混沌时代赞美诗了,因此对价值的解读也有偏颇。即使这些作品文学在文学上获得了很多成就,但也要注意平衡。”
室内的教师本还在三三五五闲聊。海拉把米若叫去后声音便逐渐湮去。
明明语气柔软温和,可在座老师还是不约而同想起了被卡鲁耶格老师支配的恐惧。
于是他们再次默契地交换了一个“今年工作不好做”的眼神,各自为自己祈祷。
海拉对环境变化有所察觉,却不甚在意,只在停顿时抬头看了看米若忍泪的脸,继续道:“这周工作日结束前把修改好的教案交给我,如果完不成……”
“下周就先不要给新生上课了。我会调巴拉姆老师先讲幻想生物学,直到你准备好。”
此话一出,米若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更是要直接掉下来。海拉叹气,扯过一旁的便签写下一串书名:“补充观点的书籍,我推荐这几本。另外,但他林老师是你的带教,有什么问题向他请教就好。”
“就是就是。”达利也过来打圆场,把已经被训哭米若带回她自己的办公桌,便签也一并拿过来:“我给一年级备课的教案还留着,你拿去参考参考,肯定能按时改完的。”
“谢……谢谢督学,谢谢但他林老师。”
等米若哽咽着到谢完,海拉抄起审阅完的另一半,点下一个:“罗宾老师。”
“来啦海拉姐姐!”
被亲昵称呼而受到全职员室注目的海拉笑容不改,看着蹦到自己面前的罗宾纠正:“督学。”
“督学姐姐!”
一屋子恶魔现在就是想笑但又不敢,生怕笑完就得和罗宾一样工作加倍。卡鲁耶格捏紧了笔,停下手头工作,完整提醒站在一旁的菜鸟:“工作场合,你就不能用职位称呼别人吗?”
等罗宾恍然大悟改口,海拉终于开口:“罗宾老师,你的备课内容非常详细。但对于使魔交流这门课来说,过于照本宣科了。”
说着,海拉把问题儿童填写过的新生使魔名单交给他:“这是新生使魔名单,你拿去可以针对不同类的使魔做出更适合的教学计划。”
罗宾领了意见,开开心心收好文件跑去给问题儿童班上下午第一堂课。海拉要看的教案已经看完了几位资历较浅教师的,因此便继续批阅,时不时到在座的老师身边指出几点意见。卡鲁耶格也不管她,全身心放在自己工作上。
第二堂课前,校园广播突然响起来:
“嗨嗨,大家能听到吗?这里是问题儿童全员。”
巴比鲁斯广播覆盖校园全域,就连东边森林和后涯都能听到。老师们情不自禁停了手头的工作,等着听这群显眼的学生又打算做什么。
“为了给大家的开学第一天增添一点乐趣,我们问题儿童呢决定举办一个游戏!”
“全校同学如果能有给卡鲁耶格老师手上贴上使魔印记的,将会获得问题儿童班全员赞助的礼物一份哦~”
“游戏时间为从现在起七个小时。想要和我们亲密接触的话,就麻烦大家抓到卡鲁耶格老师啦!”
“哎呀,这可真是……”
教师全员,包括此时不在职员室内的都不由嗔目结舌。说是游戏,倒不如说宣战更为恰当,还发动了所有在校生,简直就是在卡鲁耶格老师的雷点上蹦迪嘛!
于是,所有老师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被挑战权威的对象。而本人虽然一并停了笔,但也只是皱了皱眉,仿佛和平时的表情没什么分别。
倒是他对面的海拉巧笑倩兮,对卡鲁耶格道:“你的学生还真是……”
“有趣呢。”
“要陪你亲爱的学生玩一玩吗?”
海拉如此问到。
无需回应。只消嘴角那一点点上扬的弧度,她就知道:
没有哪个恶魔能拒绝这样有趣的“事物”了。
“卡鲁耶格老师接受问题儿童班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