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来的这个巴格曼,或者卜浪子是谁并不重要,云初想知道的是不是西域那边发生了什么唐人不知道的变化。 西域很大,面积甚至超过了整个中原。 在那一片广袤的土地上,因为人烟稀少的缘故,在某些地方发生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的波动,大唐人一般是不知道的。 这就造成了唐人在西域的被动局面,每一次当西域人心谋划的事情发生之后,唐人只能匆匆进行反击,永远只能被动的防御。 在西域居住十余年并长大的云初很清楚,普通的西域人从出生下来,就注定是一个牧人,或者一个牧女,或者是一个战士,或者是一个生育工具。 因为从来没有读过,他们可怜的一点教育也是来自于父母族人的口传心授,问题在于——他们的父母跟族人跟他们一样都没有什么见识。 西域人基本上没有太多的知识经验积累,因为他们的知识积累往往会因为族群的覆灭而出现断层,然后不得不继续遵从胜利者教授的道理,时间长了之后,他们也就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一个受过教育的唐人待在西域部落里,会让他产生极为强烈的认知上落差,因为那些人往往会把一些极度荒谬,极度错误的道理当成哲理去遵从,去实践。 族长的大脑基本上就是整个族群的大脑,族长的行为基本上就是整个族群的行为。 他们的生活方式更趋于蚂蚁跟蜂群,而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类社会。 叛乱这种事他们可以在一瞬间作出决定,同样的,投降这种事他们也可以在一瞬间决定。 至于叛乱的后果他们是不考虑的,只想着叛乱时期得到的那一点好处。 同样的,投降的后果他们也不怎么考虑,只想着利用投降获得赦免,至于别人愿意不愿意赦免他们,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天高皇帝远,加上部族的约束力又非常的差,导致律法这个东西在西域没有诞生的土壤,即便是学别人有了一些律法,也没有多少人去遵从。 所以呢,西域人非常的自由,天老大,地老二的在西域的荒原,草地戈壁,沙漠里游逛,就是总吃不饱肚子,衣服总部够穿,牛羊的数量总是不够,而人死的也非常的快,且毫无征兆。 这样的环境就铸造了他们乐观的天性以及面对艰难困苦生活时强大的忍耐力。 云初见过十天不吃饭,依旧脸上带着笑容的西域人,见过被砍掉双腿之后,依旧到处爬以吃牛粪为生的残疾战士,他也见过因为生孩子被别人用木棒碾压肚皮,最后连内脏都碾压出来的产妇…… 所以,在面对西域人的时候,唐人能采取的策略不多,一般情况下,先不问青红皂白殴打一顿之后,再好好地说话,效果要比开始好好说话要强一万倍。 如果不能让他们恐惧,那么你收获的只能是满嘴的谎言。 西域人说谎是天生的,是他们在生活中向野兽学来的,比如老鹰,狼,狐狸……等等,他们认为谎言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与道德无关,当然此时的西域人还没有诞生出道德这种观念出来。 汉人从大自然中领悟的是超出自然现象的道理,西域人从大自然中领悟的是谋生的本领。(参考目《西域通史》余太山) 所以,云初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被殷二虎发现的巴格曼就是巴格曼,同时也不相信这个巴郎子不是巴格曼。 就像有两匹狼想要合作吃掉落单的人一般,一头在明处,一头在暗处,至于谁在明处谁在暗中这可说不定,狼群的分工还没有这么细,一定是谁有机会,谁就是出手的那一匹狼。 云初现在把一匹狼关起来,那么另外一匹狼就不得不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