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绿野成荫,萧策令马车停在一条岔路上,这地方离城内不远不近,巧在离七哥驻扎地近。
驻扎城外的军队是防卫燕洵的重要力量,我不由得多看了萧策两眼。
他收回欣赏风景的目光,展颜一笑:“我先下车,有什么情况也好保护你。”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盯着他的背影皱眉。
萧策回身,一袖将帘子撩开,一手冲我伸出掌心。我的目光落在萧策比脸庞还白净的手心,他指节微张,略深的掌纹在阳光下阴影交错,由于保持着这个动作,他的袖口滑落,露出一节手腕。
萧策看出我的犹豫,他识趣的缩回手,我没说话,只是在他的手放下前牵住他的衣袖,顺势下了车。
“你的手很好看,要牵重要的人。”
萧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笑而不语。
他潇洒甩袖,朝林子深处走去,我给车夫一个眼神,随着萧策走去。
听到远去的车轮辘辘,萧策挑眉:“难道元妹妹迫不及待和本太子独处了?唉,都怪本太子太过潇洒。”
“叫我元淳。”我快步走在他身前护着,四周树林茂密,密不透光,静谧的环境让我不由得压低声音。
萧策的脚下踩到一根树枝,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暂停,我暗道不妙,拽低萧策的身子,几乎是滑到一处掩体。
我用力扣住萧策的手腕,隔着掩体的树影望向斜侧几棵树冠:“别说话。”
最后一声鸟叫消失,几道快影掠过,数把飞镖钉在四周,锐利地刺破树林的静谧。
溅起的尘土并未飞扬,来的都是内力高手,我急忙敛息屏气,保持警惕。
我手心薄薄的汗将他腕的打湿,掌心贴着肌肤,一片粘腻。萧策不像练武之人,不知他面对突发情况会不会慌乱,所以我不能放手。
萧策几欲开口,都被我严肃的神情噎回去,我扭头看他,他正担惊受怕的往我身后缩:“刚才是谁,他们走了吗?”
我白着脸摇头,几个深呼吸后,才找到继续说话的力量:“他们是一伙杀手,绝对是不死不休的亡命徒,一会我试着引开他们,来时的路肯定被堵死了,你待会就往北跑,”我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交给萧策,“带着,在周围多做几个标记迷惑他们,一直跑,元彻的人在那,不用管我。”
“要走一起走,”萧策慌张抓住我的袖子,他没有接过匕首,“我不能看着你为了我而只顾逃命。”
萧策俊逸的脸上满是焦急,他用力拉我的袖子,想让我继续躲藏。
“萧策,”我笑了笑,握着他颤抖的手放在刀把上,引导他逐步攥紧,“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萧策认真地看着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箭筒:“如果你真的要去,带上这个,我父皇给我的,小淳妹妹,我……”
“好了,我会收好的。”推脱无益,我闭上眼睛感受空气中震荡的呼吸。
回想飞镖来的方向,我找准时机,一个箭步翻滚到刚才飞镖来时的死角。在我动作的下一刻,一波箭矢凌厉飞来,我自腰间抽剑,几个呼吸间半空挥断。
箭头落地,我后退飞身上树,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插满箭矢。来不及后怕,落脚的树枝又被斩断,又多了几道身影包围,我却只将战场拉后,看似狼狈撤退,实则为萧策争取时间,再险之又险的躲过一剑时,终于看到萧策茅着腰逃离,我如释重负。
我的动作看似越来越慢,却每次总能躲避,蒙面杀手的目标不是我,他们意识到我在拖延时间,有几个便四散而去,分头追踪萧策。
我一人同时对付三人,他们个个出手果决残忍,眼看被逼入死角,我凌空后翻,脚尖点树干,蓄力后便直接将剑锋刺入最近杀手的胸膛。
我不再恋战,飞身向南方。这里是从城外包抄城内的最好路线,我熟悉这里的地形,可身后的追兵耐心用尽,飞来数枚暗器,其中一枚暗器击中我的左臂,疼痛之下剑差点落地,耳边划来剑芒,我右臂迅速接替抵挡。
我与那人针锋相对,他的剑一直压迫到我的肩膀,直到被皮开肉绽的疼痛刺激,我才挥开他的攻击,后面的追兵看准时机,我飞速闪躲,躲闪不及,侧腰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身的衣裳。。
剑和暗器都有毒,伤口开始不正常的发麻,伴随着阵阵细密的疼痛。
我的头脑有些昏涨,看着包围来的两人,我迅速抬起垂下的左臂,用尽全身力气屈起指节,袖箭迅疾飞出,将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数量多且锋利,一血封喉。这袖箭看着虽小巧,却是十死无生的顶级暗器。
我不敢脱力,虚浮着脚步,迈过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萧策的方向还有追兵,我重重的将剑插在地里,支撑着身子剧烈喘息,脱战才发现呼吸已经带着血味,肺里烧灼得难受。我踉踉跄跄的向北走,直到路过一片草丛,我隐约看见那有杂乱的脚步,并且都是同一个人的。
提起一口气,我谨慎的朝那里前进,对着窸窸窣窣的草丛,我小心的用剑锋挑开。视线里是大红的衣角,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小淳妹妹!”萧策惊讶的瞪大眼睛,他忙不迭托住我的肩膀,让我脱力的身子靠在他怀里。我腰侧的伤口正好贴在他的衣服上,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紧紧地闭上双眼。
在阵阵火辣的疼痛中,萧策别样温凉的指尖轻柔地将额头被汗水粘上的发丝替我拢到耳后。我感到他的手摸到他衣上浓稠的血,随后惊呼我怖人的伤口。
萧策眼里有藏不住的疲惫,他盘腿坐下,放下我的身子,将我的头轻轻搭在腿上。
他呢喃的声音很小:“为什么救我,你是怕两国开战吗。”
我还是听见了,本能的皱眉,微微睁开眼睛:“和任何人无关。”
萧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对方出手狠辣,武功高强,行事像江湖中人,大概率是萧策的仇家雇来的,萧策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是将我引来树林,他现在的表情,让我觉得很好笑。
胸膛微弱的起伏像一只脱水的鱼,我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