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到来。
长街尽头隐隐传来锣鼓的喧嚣之声,两侧的街道挤满了围观的百姓,炮竹“噼里啪啦”地炸开,红纸散落如花雨,弥漫的烟雾里,一顶精致无比的花轿由远至近,缓缓向着齐府的方向而来。
就在花轿即将来到门口的时候,嘚嘚的马蹄声闯入一片欢天喜地的锣鼓唢呐声里,仿佛乐曲中不和谐的音律。
青衣的女童“吁”的一声,勒住缰绳,挡在花轿之前。
看到马背上的女孩时,齐歌一怔——他认得她,名为鹤雨,是苏盈身边暗卫里年龄最小的一个。
“今日是齐郎将与林二小姐的婚宴,何人如此大胆?”旁边齐家的长老齐远面露不悦之色。
鹤雨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一迭声地对齐歌道:
“陛下去极乐楼救曼罗楼主,被颜舜华带人围攻,现在极乐楼起火,陛下在火海里生死未卜!你若是还念一些往日的情分,就跟我去极乐楼救人!”
“荒谬!极乐楼乃是藏污纳垢之所,颜侯爷带人围剿本是理所应当,和齐郎将有什么关系?!”齐远生怕齐歌和极乐楼有牵连,当即转身对旁边的家丁道:
“还楞在那里做什么?把这个来捣乱的女童给我赶走!”
就在家丁和侍卫一拥而上时,齐歌忽地开口:“慢着。”
他缓步走下台阶,问鹤雨:“你说得可是实情?”
“都这个时候了我哄你做什么?!”
因为焦急,鹤雨原本清脆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要不去我自己去!若非曼罗楼主说你能阻止颜舜华,我才懒得来找你!”
说完她一扬马鞭,扭头就要走。
看到鹤雨的样子,齐歌沉吟片刻,终于吹了声口哨。
白马仿若一道雪亮的流星,自齐府的后院奔出。发现齐歌唤出白马,齐远拄着拐杖,连连点地,语气严厉无比:
“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当真要离开,置齐颜两家颜面于不顾?你别忘了,这次可是圣上赐婚!!来人,给我拦住他!”
侍卫转而包围齐歌,许久,齐歌向老人一拱手:
“请恕儿孙不孝。”
齐歌点足一跃,轻松越过侍卫的包围,跃至马背上,他正要扬起缰绳,停在不远处的花轿中,突然传出清丽的女声:
“你还是要去找她是吗?”
抬眼看去,凤冠霞帔的新娘掀开帘幕,自花轿中弯腰而出。
她蒙着艳红的盖头,锦缎的罗裙上绣满了寓意美满吉祥的凤穿牡丹图样,裙角坠着熠熠生辉的明珠,端的是明艳无双。
齐歌沉默不语,只是攥紧骏马的缰绳。
见他如此,林秋水终于失控,一把扯下盖头,厉声质问他:
“就算你能找到她又如何?已经过去的事你为什么还要再纠结?如今能帮到你的只有我!”
说到最后,她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用手捂住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意。然而语声还是不可抑制地带上几分哽咽,渐渐低下来:
“你我自幼相识,你难道……难道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吗?”
听到她的质问,齐歌不知如何回答,扪心自问,林秋水从未有对不住自己的地方。实际上,这一生,是他欠她良多。
只是情爱之事,向来由心,不由人。
想到这里,他心生不忍,从马背上翻下来,向她行以大礼:
“若你愿意,等我回来,婚约我会继续履行。若你不愿,取消我也没有意见。”
他眼眸低垂,低低地道:“对不住。”
他的道歉声声传入她的耳中,她一点一点放下捂脸的双手,一双含泪的明眸死死盯住齐歌,但话到唇边,却变成一阵冷笑:
“好,很好!齐歌,今日在此,我只问你一句,她之于你,当真有那么重要?”
齐歌终于抬起眸子,缓慢而坚定地回答她:
“如珠如玉,视若珍宝。”
亲耳听到他的答复,林秋水整个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碎裂开来。
即便如此,她的眼泪也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落下——她终究不肯在他面前有半分示弱。
许久,她闭上眼睛,低声道:
“……我明白了。”
双眼重新睁开时,她的眼神冷浸浸的,仿佛隆冬里的霜雪。突然,林秋水伸手揭下头上的凤冠,毫不怜惜地仍在地上!
随着凤冠的落地,林秋水乌黑的长发在一瞬间倾泻,衬得莹白肌肤如同玉石般细腻无暇。
寂静之中,她缓缓回过身,目光一一扫过在场宾客,一字一句地开口,语声掷地有声:
“诸位且听着,我与齐歌相识二十余载,从今日开始,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说完,她又看向齐歌,冷声道:
“齐歌,愿你今后的人生能够一直平安顺遂。我不会祝福你与别人白头偕老,但我也绝不会像个弃妇,只会自怨自艾。”
发现一众侍卫还围着齐歌,她命令道:
“放他走!我林秋水,从不需要别人施舍来的感情!”
见新娘如此吩咐,侍卫看了看林秋水,又望了望台阶上的齐远。后者终于一声叹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侍卫如退潮般散开的一瞬间,齐歌注视着林秋水,语声低沉:
“谢谢。”
林秋水别过脸,不再看他。
马蹄卷起地上的尘埃,伴随着花炮的飞灰飘落。马背上的那一袭如火般灼灼的红衣,在众人的目送下,渐渐远去。
不知何时,林秋水重新转过了身,凝视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她的声音轻得仿佛风里飘零的柳絮,喃喃问道: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呢?喜欢她大胆,喜欢她活泼,喜欢她无所畏惧吗?可你知不知道,其实小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走夜路,可是每次走夜路,只要我害怕,你都会在我身边。”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一样义无反顾啊……”
“以前我总爱看那折子戏,本以为自己就是那戏里的主角,总有一天也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