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醺。
“叮叮当当!”自行车的铃声自小区楼下传来,车摆头的喇叭尽职地播报着车后座泡沫箱里的早餐名字。
“糯米饭嘞,包子油条豆浆哟~”
“包子!”楼上有住户推开窗,探出半个穿着睡衣的身子,探头冲着楼下喊。
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卖早餐的阿姨一眼就注意到三单元门口站着的墨发青年,“小伙子,要不要来点豆浆包子?刚做好的,热得很。”
青年看了眼她徒手掀开的泡沫箱,里头垫着微微泛黄的纱布,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哎呀,来点儿吧,这么俊的小伙儿,刚搬来的吧,住几楼啊……”
青年紧紧抿唇,沉着脸,长腿一跨,往后退了好几大步,直接拒绝了阿姨的过分热心。
以及她那套着塑料袋,手里头挤着一团油腻的糯米饭。
看到了青年毫不掩饰的表情,阿姨翻了个白眼,一把盖上了泡沫盖,黑着脸嘀咕: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子哥,矜贵给谁看呢?
卫绗站在楼下盯着紧闭的防盗门,度日如年。
犹豫再三,他还是拨通了今天早上的第三通电话。
这回,电话那头总算不是机械的忙音了。
“喂。”女子困倦的嘟囔声,软软的,毫无防备的调调。
青年听得莫名心情大好,嘴角也往上弯了弯。
“你在楼下了?”
“嗯。”青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帮我带个鸡蛋饼上来。”
卫绗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老实说,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文总的早餐餐谱里总是对鸡蛋饼三明治这些东西那么感兴趣。
为什么那么接地气……
做了不少时间的心里建设,卫绗这才硬着头皮走向某辆被一堆穿着睡衣的大叔大妈围着的自行车。
等了好一会儿,他总算和刚刚热情的阿姨面对面。
大眼瞪小眼。
“鸡蛋饼一个。”
阿姨瞟了眼他脸上虚伪的笑容,小伙子长得好看归好看,但……“没有了。”
卫绗的目光紧紧锁在泡沫箱里躺着的那片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某蛋黄……
“卖光了。”阿姨合上泡沫盖,冷酷无情地翻身跨上自行车。
“我出十倍。”
阿姨调整了下喇叭,面无表情。
“十五倍。”
阿姨右脚踏上踏板,往前蹬了蹬。
卫绗扶额,语气宛若壮士断腕:“二十倍。”
提着在阿姨跟前已经丢光的面子,以及手里那袋天价的鸡蛋饼,卫绗总算迈进了昨晚没进成功的屋子。
屋内空间不大,老式家具和狭窄的厨房,以及客厅生锈的铁窗,无不彰显着这间房子所值低廉。
开了门又回去刷牙的文莜在卫生间捣鼓了好一阵子,才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对面,和卫绗两两相觑。
“为什么住在这里?”卫绗思来想去很久,终究不解的开了口。
堂堂唯尔总裁,放下公司玩失踪以后居然甘心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各种基础设施堪忧。
既不是像蘩古那种全国各地连锁的高级酒店,又不是风景怡人服务的民宿。
怎么想都觉得很怪异。
“我把它买下来了。”
“为什么?”卫绗愈发不解。
这个房子地段不好,一看也不是能赚钱的样子。
拆开塑料袋,文莜咬了口鸡蛋饼,嚼了嚼,鸡蛋与青葱的味道裹挟着面面的口感,她瞥了他一眼。
“我刚回国那会儿,租的就是这间房。”
卫绗心下一个咯噔,“啊……抱歉。我没有想到这里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文莜低头,手指指尖拂过茶几边缘雕刻的凹凸不平的图案。
“你不了解我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她的语气平淡。
手机一个振动。
文莜没理。
手机连续好几次振动。
文莜划开手机,查看消息。
播放语音。
“文莜,姨和你说,咱们小区来了个傻子。”
“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那个傻子长得还挺好看!”
“姨今天就剩一个鸡蛋饼了,他愣是追着姨跑了好一段路。”
“花了好几百块说什么也要买姨这鸡蛋饼。”
忘记关外放的文莜:……
听完自动播放全程语音的卫绗:……
看了眼手里咬了一口的鸡蛋饼,文莜眨了眨眼,随后看向卫绗的眼神透露着些许的复杂。
正在这时,微聊那边又发来了一段语音。
“哈哈哈哈那小伙子长那么帅,可惜了是个傻子,不然姨肯定给你介绍!”
文莜烫到了一般,反手甩开了这要命的手机。
卫绗幽幽地注视着她,开口:“味道还行吗?”
文莜抽了几张纸巾,掩唇轻咳了咳,可不咋的。
“要喝点什么?”卫绗起身,走向厨房。
热水壶,空的。
行吧。
打开冰箱。
空的。
卫绗磨了磨后槽牙,很好。
重新坐回沙发,两人听着厨房热水壶咕噜噜的烧水声,静默无言。
“啪嗒!”热水壶的开关提示音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
倒了两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卫绗取了其中一杯,往文莜面前推了推,“今天准备做什么?”
“去趟超市。”
“你昨晚说的,还作数吗?”
“什么?”
“和你结婚。”
“噗!”
“反悔了?”
“我姨说了,你太傻,我们不合适。”
卫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