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二爷年龄还小,也就罢了,但我怎么能眼看着他在这种东西上跌足?”
袭人顿了顿,又道:“二爷自小爱美,成日在脂粉堆里混,若有一两个长相出彩的,他便千依百顺,却又并不是好色。姑娘是个明白人,自从你来了,二爷有好一阵子失魂落魄,毕竟你们是表兄妹,若姑娘能为二爷前程着想,也该帮我们劝劝二爷,让他用功读书。”
“若将来二爷能考中,有个一官半职的,就算是光宗耀祖了,别说我们这些做丫鬟的,就是二爷,就是夫人,也会感念姑娘……”
她掰着手指,讲着各种大道理,说个没完没了。
等再一转身,却发现林黛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袭人独自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林姑娘到底比不上宝姑娘,上次我跟宝姑娘说,她还帮着劝了一回来着……”
黛玉早在袭人背过身时,就离开了。
上次手串的事,她还没忘记呢。
虽说她已经不计较了吧,但到底心里有个疙瘩。
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当没事人似的,找她帮忙?
而且,她一个丫鬟,操的心还不少。
又要防着府里长得漂亮的姑娘,又要担心贾宝玉的前程……
黛玉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依她看,那点胭脂水粉哪里值二两银子?里面恐怕另有名堂。
之前不做理会,但现在,她觉得,她将来或许可以开一间香妆铺子?
兴许能挣不少钱……
黛玉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
才路过小花园,余光就见假山石底下草丛里丢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浅绿色荷包,她迟疑了半晌,看周围除她和紫鹃外,再无别人,伸手将荷包捡起来,仔细端详。
这荷包不是普通材质,是宫制锦缎做的,底部绘着翠竹,颇为精美。
荷包不分正反,两面都用金线刺了字,一面刺着一个“亦”字,一面刺着一个“可”字。
黛玉心中暗忖:可亦二字不通,应是亦可,但为什么要在荷包上刺这样的字呢?
而且,观这荷包,也不是丫鬟婆子能有的。
那也就是府里的一位主子丢的……
可到底是谁丢的呢?
她转头对紫鹃道:“你见谁戴过这个?”
紫鹃接过荷包,细细的看了一回,摇头道:“我看着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不如把她交给琏二奶奶,她如今管家,也好寻找失主。”
黛玉淡淡道:“那你可别忘了,一会儿遣人过去一趟。”
紫鹃“哎”了一声,将荷包放回自己袖里。
说着,黛玉慢慢的踱步出了小花园,往自己的院里走去。
她刚走到仪门处,就见不远处,连接东西两个角门的过道那里停着七八辆马车,都用防潮的厚油布盖了,其中一个掀开半边,露出里面的暗红木大箱子来,几个小厮抬着箱子,一个一个的往推车上放。
站在前头,指挥众人的有四个人,一个是周瑞家的,另三个都是男性,黛玉不认识,其中两个做管事打扮,另外一个做小厮打扮,只是比其他小厮穿着体面些。
黛玉问紫鹃道:“他们是谁?”
紫鹃道:“那个扎着头巾的是库房总管吴新登,那个戴着方形皂帽的就是府里的大管家赖大,那个有点年纪的男仆是琏二奶奶的陪房,叫来旺儿。”
黛玉不解。
一个是王夫人的心腹,一个是贾琏夫妇的心腹,一个是管府里银钱的,一个是府里的大管家。
可以说,几个有体面的奴才都扎堆聚到那儿了。
黛玉道:“你去问问,他们在干什么?”
紫鹃答应了一声,一会儿回来了,笑道:“是金陵王家给琏二爷送的生辰礼到了,他们正在核对入库呢。”
黛玉不禁迷惑了,这说辞怎么都听着不对。
第一,琏二嫂子的娘家怎么会给琏二哥哥送生辰礼?
第二,琏二哥哥的生辰礼,怎么会让府里的大管家接收,算进公库里?
第三,琏二哥哥是大房那边的,他的生辰礼送到了,王夫人的陪房跟过来干嘛?
第四,哪有人送生辰礼,送几大车的?不都是用缠了红花的担子挑来吗?
她摇了摇头,搞不清这里的名堂,轻轻道:“算了,咱们走吧。”
和紫鹃两人,一起从另一边仪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