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丰正想说理由,忽然想起正事,立刻提起手中鸟笼,大喊大叫道:“元时禾,你竟然将别人不要的鸟,拿来送给我,这可是我的生辰礼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元时禾本还奇怪,他一脸怒气是为何,待看见那笼中的鹦鹉后,顿时心虚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我千挑万选的鹦鹉,学舌可厉害了,能一口气说八个字,当时送你,你不是还挺喜欢吗,别在意那些细节……”
确实,这只八哥十分聪慧,学舌极快,元岁丰没有见过比之更聪明的鹦鹉了。
他想起这些日子来,它在同其他公子哥的鹦鹉比赛中,十次便赢了九次,脸上的怒气,慢慢变成得意。
“那是,经过我的调教——”
元岁丰的声音,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晏、既、明、我、好、喜、欢、你。”
鹦鹉骨碌碌盯着元时禾,大抵还有过去学这句话的记忆,说完后伸出尖嘴,没有得到食物,便又继续重复,一遍又一遍。
元时禾傻眼,它怎么还记得这句话啊!
元岁丰一脸愤怒,将鸟笼塞给她,委屈难过到眼睛一红,“我不要了,这破鸟,养这么久都不熟,怎么从来不说喜欢我!你得再赔我个生辰礼,要贵的!”
元时禾也很尴尬,从元岁丰的角度来说,她这事做得的确不地道,当下便答应了,“可以,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你姐我有钱,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替我去趟晏府。”
元岁丰想也没想地拒绝:“不行,我不去。”
元时禾奇怪道:“他不是你恩师吗,又没让你上刀山下火海,至于这么害怕?”
有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回道:“晏先生近日心情不佳,上课时常常罚我们抄书,正巧昨天岁丰被罚抄四书,他还有许多没抄完,近日怕是不敢再见晏先生。”
元时禾抱着鸟笼,循声望去,竟是九皇子。
少年着一身红衣,倚在廊下,遥遥望来,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他笑吟吟道:“果然是你,好久不见。”
元时禾没想到元岁丰会将九皇子带来,在元岁丰疑问两人何时认识时,她瞪了他一眼,“九皇子人中龙凤,谁人不认。”
元岁丰大为震惊,“……”
皇帝为平衡两位皇子的关系,待九皇子并不热络,徐贵妃又极为忌惮高皇后,九皇子便极少出席宫宴聚会。
在世人眼里,九皇子不得皇帝宠爱,受皇后所厌,连他母妃徐贵妃都总斥责他,地位只怕还比不过皇上身边的总领太监。
元时禾应当没有见过九皇子才是,而且她这话,是在恭维九皇子吧,可她分明见到六皇子,也不曾这样称赞过。
九皇子听见元时禾的话,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上京贵族里,真正尊敬他的人少之又少,国公府三小姐又一向高傲,怎会如此敬他?
少年迈步前行,想要离得近一些,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入她怀中铁笼里。
鹦鹉还在重复那一句表白的话。
元时禾见九皇子面色不悦,以为他嫌吵,便让秋芷拿来鸟食。
她将元岁丰和九皇子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刚刚自己的反应不对,但也不好像其他人一般,对九皇子漠然相待,便在喂鹦鹉时,重新找了个话题,“元岁丰你看你胆小的,你最好这辈子都别见晏既明,那我也算服你。好,我自己去,这鹦鹉正好送他。”
九皇子接了话头,语气里有极其轻微的失落,“你不是不喜欢他了吗?”
元时禾愣了一下,没想到九皇子竟也这么八卦,“我是去替梁王赔礼道歉的。”
元岁丰一脸不可救药,“不是吧,这破鸟就是他不要的,徐菀青不是说他最讨厌鹦鹉吗,你拿它去赔礼道歉,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看我恩师不把你扫地出门才怪。”
元时禾嘴唇翘起,让她去向晏既明赔礼道歉,岂不是便宜他?她当然不能让他好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九皇子明显高兴起来,还提醒她道:“但它说的那句话,不太合适。”
元时禾拍了拍额头,庆幸道:“这事好办。”
她将鸟笼放在桌上,低头看着鹦鹉,笑容狡黠,一字一句教道:“晏——既——明——是——大——坏——蛋——”
九皇子忍俊不禁:“……”
元岁丰大惊失色:“……”
经过她的调教,不到半个时辰,鹦鹉便学成出师。
她本做好自己去晏府的准备,没想到九皇子说要同她一起,元岁丰便也要凑热闹。
三人一鸟,到达晏府时,已是傍晚。
晏既明并不在府中,据说是受了圣上责罚,自早朝起,便一直被关在南薰殿修缮礼制。
林管家这次极为识相,见到元时禾毕恭毕敬,将他们三人请进了府。
元时禾身旁有位皇子,倒也不觉得奇怪,她本想将鹦鹉放进去便走,转过照壁时,视线里陡然闯进一颗树形优美的银杏。
可她分明记得,就在这个位置,前世是一树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