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港的天气变化莫测,方才还湛蓝的天空顷刻间变得乌黑一片,江景熠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落地窗前,眼睛无神的注视着对面的小区,那是有池嘉安在的地方。
他租的房子和池嘉安买的房子仅仅相隔一条街,虽然租金不便宜,但好在他负担得起,两个高档小区之间来回的路程仅需花费十分钟的时间。
从江景熠上大学到现在,谢伊每个月都会定时给他打一笔钱,可他从来都没有用过,大学时期靠自己课余兼职,现在靠努力工作来让自己富足。
他和谢伊之间,早已成为陌生人。
江景熠的生活枯燥乏味,无趣无聊,他除了出海工作,就是吃饭,睡觉,打扫卫生,还有偶尔出门采购。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社交,不抽烟,不喝酒,不说话,但人,却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好几个小时,什么也不干,就只是安静的坐着。
斜对面的电视上还播放着池嘉安在台上拉大提琴的画面,轻柔深沉的琴声跟随着每一个节奏飘进他的耳朵,进入他的灵魂。
仿佛这一刻,他们从来都没有失去过彼此。
那天之后,他们再没有见过,池嘉安没有给他的微信发过一条消息,日更的朋友圈也停止了,微博上也只更新了一条六月底在京北举办演奏会的相关事宜。
江景熠知道,池嘉安是真的伤心了,因为他有着同样的感受。
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在他每一次违背内心,狠心推开挚爱的时候。
也任凭无数毒虫在黑夜里撕咬吞噬他痛苦的伤口,他都不作反抗。
他说,这是自己应得的。
……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屋外的雨是何时下起来的,池嘉安被自己的助理周小哩摇了半天才醒,一睁眼就对上周小哩那双担忧的眼睛,她急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周小哩呼了口气,“我叫你半天没反应,以为你过去了…”
池嘉安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周小哩:“那你白天在乐团练,晚上回家也练,一天24小时,你最多能有20个小时在练琴,我能不担心吗?”
池嘉安:“你别夸张,没有那么长时间,最近练的时间长是因为演奏会要开始了,这很正常,而且,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周小哩蠢蠢欲动,她已经做好了说很大话的准备,因为每次池嘉安说一句话,她就要说十句话,更何况现在池嘉安说了这么多。
“说正经事。”毫无疑问,周小哩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再一次被池嘉安无情打断。
周小哩泄气瘪嘴,一屁股坐到床边,“你最近不是老说头痛嘛,我就约了陈医生给你针灸,还有一个小时,你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差不多我们就出发了。”
“哦。”
“……”
每次针灸完池嘉安都有一种浴火重生的感觉,有点夸张,但是真的。
神经性头痛很折磨人,一旦疼起来,全身瘫软无力,做什么都提不起精气神,那种感觉,池嘉安觉得,比死还难受。
有时候排练时间紧,根本没有时间针灸,她也很佩服自己,那么多个难熬瞬间,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周小哩:“安安,你坐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前面给我妈妈拿点药。”
“好。”
周小哩拿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直到走出医院大门,她才想起来。
男人穿着一身酒红色尼龙材质运动套装,头上戴了顶藏蓝色帽子,他肩宽腿长,步子轻盈有力。
就在小哩犹豫要不要喊他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十米开外,情急之下,周小哩大声喊:“江景熠!”
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定在原地。
池嘉安震惊,周小哩是怎么认识江景熠的?
江景熠纳闷,是谁在叫自己?幻听了吗?
池嘉安瞪大双眼看向小哩,再转过头,猝不及防与江景熠对视上,那一刻,如一潭死水的心跳竟又神奇般的鼓动了起来。
她被周小哩挽着胳膊带着往前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远到近,变成了面对面,池嘉安才对江景熠的存在有了实感。
周小哩既兴奋又震惊,指着他:“你是江景熠吧?我应该没有认错。”
江景熠的头微微低着,帽檐遮住了眼睛,“我是江景熠,请问你是?”
“我是周小哩,我爸爸是周海敬,我们之前通过一次视频电话,你还记得我吗?”
周海敬他认识,是船上一起工作的大副,不过,周小哩,他不记得了。
江景熠没回答,只是干笑了两声,答案显而易见,不过周小哩也不在意,这种情况很正常。
有些人,不是一个视频电话就能记住的。
有些人,就算一辈子不见也一定忘不掉。
池嘉安在边上站着,始终没有给江景熠一个眼神,也没有打断他们说话,她的那颗心算是彻底被江景熠那天晚上说的话给伤着了,而且,她现在已经决定暂时冷处理这段关系了。
其实还是有点尴尬的,他们两个人说着话,把她晾在一边…
池嘉安轻咳一声,周小哩注意到她,忙开口介绍:“哦对了,这是我老板,我…”
“不用介绍,没有必要。”池嘉安的语气决绝又冰冷。
有什么好介绍的,他又不是不认识我。
周小哩跟着池嘉安工作也有段时间了,她清楚的知道,池嘉安对于不熟的人,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
周小哩没有往别的方面想,也没有再继续说刚才的话。
江景熠帽檐下的眼睛里数不尽的失落,他自嘲的轻笑了声。
果然,还是又讨厌我了。
周小哩对江景熠耸肩,又尝试找新话题:“那个,你是开车来的吗?”
江景熠点点头,又“嗯”了声。
周小哩:“那你方便送我们一趟吗?我们的车送去保养了,这个点,也不太好打车。”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