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的在嫣红唇腹间轻轻一吻。
“囡囡,等孤回来,做我的皇后可好?”
缚愉隐隐绰绰听到有人在与自己讲话,眼皮掀开一丝缝,只见得金丝绸玉帐在空中逶迤轻/荡,以及珠帘珰珰作响的声音。
可昨夜折/腾的太过,疲累的娇躯嵌在柔软的锦襦里,俄而强撑着的最后一丝意识溃散,沉沉地睡过去。
……
黑云压城,雷电嘶鸣着划破天际,乌红色的血腥味笼罩着残垣断壁的孤城,硝烟的战场上已是血流成河,似若来自九幽地狱。
两军交战,必有一方败亡。
声嘶力竭的厮杀哀嚎声与弯刀剑影在飓风中荡开,伏尸遍野,一片肃杀。
这场厮杀已然持续了一天一夜,血迹斑驳的“君”字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战鼓擂擂。
终是敌多我寡,唯有背水一战,置死地于后生。
君夙启鬼斧神工般的面庞沾着血迹,甲胄泛着森冷的寒光,槊血满袖,死死盯着前方主帅。
“众将听令,誓死捍卫国之社稷。”
戎桓坐于戎车中,睨向那战马上的南暹国君主,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对着弓/弩/手道:“放箭。”
声震九霄,如暴雨般的箭矢凌空划开战甲穿透肉/体,方圆十里弥漫着血雾。
箭雨朝赤血战马上的男子射去…
金丝绸玉帐里的女子豁然睁开眼,明黄色内衫全然被汗水浸湿,玉体似坠入冰窖中冰冷无比。
眼下堪堪晌午刚过,刺目的白光映射在殿中,空气中尚残留着丝丝安息香,风一吹,便散了。
素书听得殿宇内动静,急急掀了珠帘来到榻侧,取过鸳鸯戏水软枕,靠在缚愉腰际,拿着秀帕替其擦拭着额角的冷汗,“娘娘,莫不是魇着了?”
缚愉怔怔靠坐在榻前,回忆着方才的梦境,前半截与自己云雨的男子,转眼间竟遭遇不测,一颗心悸躁不安。
“他可来信了?”
素书立刻明白娘娘说得是陛下,自帝王出征两个多月以来,每半月会写封信差铁骑送至凤鸾宫。当即想到可能是娘娘思念陛下。
“娘娘,陛下暂未派人送信来,距离半月一期还有两天。”
“素书,我方才梦着他遭遇到不测。”梦是如此真切,现在回想起来头皮仍旧发麻。
素书安慰道:“娘娘,半月前陛下不是在信中写到局势安好,率骠骑已占据嘉隰一带以西,瀚海一线,逼得绥彝人节节败退,不出半年定能班师回朝,这梦通常与现实是相反的,您别自个吓着自己。”
素书心道娘娘还是在乎陛下的,只是两人间隔阂太深,彼此不愿袒露心迹。只盼通过陛下出征这些日子,娘娘能够明白自己的心,等陛下凯旋两人能重修于好。
缚愉被她这番安抚,情绪渐渐平和,让素书将梳妆台上的匣盒拿过来,打开里边叠放着数张整齐的信笺,直到看着书信里龙飞凤舞的字时,她才彻底扫去心间的不安。
两日后,缚愉正坐在轩窗下修剪着枝桠繁茂的海棠,略有些感到不安,心神不宁,锋利的交刀划过树茎,倏忽指腹传来刺痛感,猩红的血液浸染伤口。
“娘娘,你手指流血了。”
缚愉被她这一喊,回过神来,才觉指尖微痛感,低头凝目一看,一道红痕映入眼帘。
素灵立马捧过她的手,唤来宫娥端一盆水进来,不紊的替其清洗伤口,上好药包扎起来。
“素灵,书信还未送来么?”缚愉蛾眉紧蹙,往日这个时辰,信早已送过来了。
话音甫落,凤鸾宫外传来一阵哀恸声,缚愉心底的不安愈烈,正想吩咐素灵去殿外瞧瞧发生何事。
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殿门被人从外推开,素书与一身沾血迹的铁骑神色灰败的入内。
缚愉在看到那铁骑时,心里“咯噔”一下,身体蓦地站起来,皓足间的金丝软链珰珰响。
她颤声问:“陛下可安好?”
殿内一片死寂。
铁骑跪在地上,将带有血色的明黄帛布呈于头顶间,一片哽咽声:“娘娘,陛下他中了敌人的圈套,殉国了。”
军中有人泄密,透露主帅行踪,引得大军进入一座空城。后又因绥彝国与岳黔国原私下早已勾搭成奸,两国军队围住孤城,陛下率众将士死守城堡十三日,直至粮水殆尽,前夜开城迎敌,厮杀一天一夜,七万轻骑皆以身殉国。
缚愉耳边嗡嗡作响,一时天崩地裂不过如此,泪水糊过眼眸,嘶声道:“不可能,你骗我,半月前不是说君夙启即将回朝么?不可能…”
“宫中有一条密道,通往西郊,陛下让属下带您即刻离开京城,还说娘娘往后便自由了。”铁骑从怀里取出一把赤红的钥匙,交与素书,让她替娘娘解开金链。
她颤颤巍巍的打开血书,上面依旧是熟悉的字迹,“囡囡,余生好好活下去。”
哭不成泣。
第一世,她不知他情,他不清对她的情,待到大悟大彻后,已是天人永隔。
第二世,彼此情深根种,却因种种再次不复相见。
他们纠缠了两世,情深相逢却彼此不相识,枉生错过…
承德帝十四年。
定国公府,一派悬灯结彩,宾客往来于门庭间。相较于前院热闹,后/庭便多了几分静谧。
恰逢春光乍泄时,庭院深深花团锦簇,合该是赏花的好时节。却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女孩清脆欢笑声。
荷花池深处只见得一抹倩影,撑一只船篙,向莲藕深处漫溯。
“我的姑娘,你怎的溜到这里?”来人是缚愉的嬷嬷,她方才被缚愉母亲叫去问话。再回屋里头,伺候的小主子没了踪迹,便寻人到后/庭。
莲池中的少女,隔着层层莲叶探出头,扬起秀颈,露出粉颊,“嬷嬷,待我掘了这藕便上岸。你且去熙亭等我。”
李嬷嬷只得去了亭台等候。
待不见嬷嬷身影,缚愉将小舟驶回石桥洞下。
石岸上伏着一黑衣男子,肩膀周遭染上乌黑血迹,不稍看便也知人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