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吻,令人想起雪夜和圣诞树的音乐响起,被子温热,梁洁手一松,坠入沉沉的梦中了。
但醒来的并不如意,是被电话吵醒的。
洁白的手臂在被子丛里攀爬,一阵翻找,抓住了手机,梁洁将贴心掩光的黑发大手一顺撩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眉毛不太美妙的拧住,是一张带着英气的脸,眼迷迷糊糊,只肯施舍一条缝给光屏。
是她的妈妈。
抿了唇,梁洁不耐烦的划开手机。
“喂,妈,有事吗?”
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很恳切:“洁儿,妈妈前几天不是去跟你三姑奶旅游去了嘛。”
“嗯。”梁洁语气里带着没睡好的浓稠鼻音,像被棉花塞住了话筒:“怎么了?”
“诶,妈跟你说啊,妈听你三姑奶说,她家邻居家一个小孩,可乖了。”女人兴奋了。
“哦,多大了?”梁洁昏昏沉沉,胡乱应答着。
但脑子一闪又马上添了句:“妈,你可别让我给找学校,我真没有门路,别一天找麻烦事给我。”
“不是不是,你想哪里去了。”女人停顿,终于把卡在嗓子眼的话说出口:“妈的意思是,给你介绍个对象,是吧,你也不小了。”
“啧。”梁洁没压住嘴里的郁闷,深吸的气音顺着空气传进女人的耳朵。
“真不错这小孩,人挺好的,工资也高。”
“妈——”梁洁喊了一声,女人住了嘴。
“妈,我问你,你现在是因为有我幸福,还是因为有你那个让你19岁怀孩子,20岁结婚,现在不知道死在哪个墙角的前夫幸福?”空荡的卧室里被梁洁沉稳的声音荡出回音。
女人被噎住了咽喉,女儿的话锁住了她的脖颈。
梁洁皱着眉不依不饶:“是的,你们那个年代确实需要找个男人,也是一种是生存手段。但我不需要了,我有工作,有朋友,有钱,你能不能别老是来绑架我,你的不幸婚姻给我留下阴影了。”
良久的沉默后,电话挂了,连带着女人愈发粗重的呼吸声都戛然而止。
“嘟嘟”声响着,像是一盆凉水把被窝里的梁洁从头浇醒,
她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对母亲说了些什么。
更烦躁了,发被她揉的一团糟。
翻来覆去,惦念着女人电话后的尾音,母亲一定会在结束后流泪,她知道这次她话说重了。
将枕头一脚踹下床后,骨节凌厉的手又抓起手机输入。
【好的,妈,我知道了,我明天马上去外地工作,这个事等我回来再谈,好嘛?】
按下发送键,她又想起来,她跟朋友约了出国玩,这下怕是也去不了。
顺手又在群聊里发了信息。
【家人们,我明天要去出差了,北欧行再约吧,对不起了,不服去找我领导。】
发完手机一扔,梁洁独自去了卫生间洗澡,毫不在意孤单的手机在床上响个不停,是她碎嘴子的友人们。
【靠,科学家可真是忙死了。】
【不多说,下次暗杀你。】
【收到,如果土特产是那边的石头的话可以不用帮我带。】
流水声停,诱惑的温热水汽从浴室迫不及待地涌出。
梁洁衣襟交叉,锁骨凌厉,腰间系着一条松垮的带子,发梢摇晃着勾人的水滴,顺着脖颈的青筋摸进了白玉似的背,在沙发上盘腿,指尖划过友人们喋喋不休地语音。
指尖攀上冰凉的杯壁,酒顺进腹腔,冲淡身上里的温热氤氲,像是畅通了经脉。
今夜,梁洁欣赏着巨大落地窗外的光怪陆离,平静地等待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