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忘我地描摹植物的线条的时候,全然忽略了天色的变化,等画作接近尾声,雨滴落在他的额头上的时候,他才恍然发觉暴雨将至。
盛夏的天气是善变的小孩的脸,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瞬就砸着硕大的眼泪,树叶也被打得噼啪作响。
闻人珺把笔记本和钢笔护在怀里,背着背篓在大树茂密的枝干下穿行。
慌不择路下,不慎踩空落入了猎人们捕猎大型动物的陷阱。
当雨水在脚下积了一滩,闻人珺还是没办法使上劲,他的左脚被陷阱里的捕兽夹咬地死死的,可能伤到了骨头。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靠在不断滴落泥水的墙壁疼得小声喘息。
我可能再也见不到阿芙了。猎户们最早也要等到第二天才会检视陷阱,闻人珺觉得这是命运给他开的玩笑。人的一生何其荒诞,一场暴雨便能毁掉一切。
他唯一庆幸的是,幸好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没有在莽撞表达爱意后再死去,无论宁芙是否接受,前者对宁芙来说的伤害更大。不用活在背负一个求爱者意外死亡的自责。
他以一个医师的身份在为自己的生命进行倒计时,并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想念宁芙。
他怀疑自己的意识已经涣散了,要不怎么会听到宁芙的声音。
他没有力气回应那个想象中的声音,暴雨冲刷下的嘴唇泛着青白色。
“小石头,终于找到你了。”闻人珺循声抬头,看见的是头发被雨水打湿的宁芙的脸,比今天的日光还让人不可直视。
“我是已经死了吗?”
“说什么傻话,你等着我喊人。”
“叔——找到了,他在这!”
等闻人珺再度醒来时,才知道宁芙一直没看到他回家,就去问他平时在哪里采药。
闻人通一句“下雨了都不知道往家跑的是傻子”,点燃了宁芙的引线。
她像个爆竹一样把闻人通大骂了一顿,他才沉默着跟她去找闻人珺。
“幸好我来了。”
“幸好你来了。”
……
在水晶球闪着蓝光的时候,敖历也被解除了嘴巴上的束缚,“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是有语病的。”
闻人珺不想把眼神分给宁芙以外的所有人,宁芙却忍不住出口维护,怕闻人珺因为自己没受过学校教育自卑,“说什么呢?就该继续让水晶球封杀你。”
“可是真的很青春疼痛文学啊。”
“你又迷上这种类型了。”
“什么叫做又?”
自知失言的宁芙有点小小的懊悔,怎么谁和敖历碰到都会变成斗嘴小学生啊?
“我的意思是你不看这个,怎么知道他说的是这个。”
“要你管!小爷不玩了!”敖历脸都鼓了起来,收走了水晶球。
“你不是说每人至少要玩两次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敖历反问。
宁芙:“你刚刚眨了九次眼睛。”
敖历:“我眼抽筋了。你没看到是我右眼皮在跳吗?一定是因为未来几天都要和你们捆在一起。”
其实不是的,刚刚和这个女人对视的时候,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庄弈轩冷冷地吐了一句,“封建迷信。”
“你这个棺材脸在说什么!你才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封建迷信头子好吧。”敖历咋咋呼呼的,一点就炸。
纪睿右手抚着额,又吵起来了,这队伍可真不好带。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明天还要组队探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