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荆的杀手直觉敏锐地发现了不对,然而刀势刀意刀气均臻至巅峰,欲撤劲收刀已是不能。“唰”,刀芒呼啸着如潮浪般奔涌,将经过的一切割裂覆灭,眼看就要将卫玲劈成两半。
原本该是这样的,但实际上却是阻拦种浩的老爷满脸不可置信地倒下,他从头至尾,印上了一条血线,倒地的同时才沿血线分开,而刀芒余势未竭,将他身后的火塘也一并破坏。
《空识万象决》——这才是卫玲真正的杀手锏,现在的她虽然只是先天境,但心神在意识空间的加持下已经达到了炼神境大宗师的程度,足以影响扰乱先天高手的心识五感,对先天以下的人甚至可以做到直接催眠控制。
卫玲于赤荆第五刀落空心神晃动的刹那施展《空识万象决》,将他杀气锁定眼中所见的自己偷天换日成了种浩的对手,眨眼间去一强敌。
赤荆误杀同伴脸色铁青,围攻东方旭和周岫如他们的杀手也惊骇失色,周岫如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用力一抛,寒光刺目,杀气腾腾,但见一柄厚背鬼头刀飞向东方旭。
厚重的刀背上镌有两道并排血槽,近柄处铭刻有两枚指甲大小的篆字“杀神”,青湛湛的刀刃上隐约透出血光。东方旭一握住刀,霎时像变了个人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寂静到离一切之相的庄严之感。
然后他转瞬就由极静至极动,手中杀神刀大开大阖,左劈右砍,当中一掠,刀头砍至夫人身前三尺,倏忽消失,再现时已欺入她臂围,来得悄无声息,只能以“寂灭”二字形容。
此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暗影门杀手无法闪避,更遑论抵挡。“嗤!”的一声,刀尖透背而出,夫人失去焦距双眼只剩下死亡的恐惧,口中只喃喃道:“修罗寂灭刀!”便倒地而亡。
东方旭身形未曾稍顿,回臂斜圈,连拨带转,眼见刀锋就要劈入吓破了胆的小姐颈间时。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住手,不然我就送宗主的爱妻去地下陪我师妹了。”
东方旭于间不容发之际停住了“修罗寂灭刀”的惊人刀势,转头看去,神色惊怒忧急,竟是周岫如面色青白,口角溢鲜,纤细的脖颈上架着一把匕首,被那邸店伙计所挟持,史阔项广依旧被那六人纠缠阻隔,救之不及。
“千面狐绿眉!”东方旭语声冷凝,叫出了来人的身份,他瞥了眼在杀神森寒刀锋下强抑颤抖的小姐,“凌霜掌紫露,再加上蝉翼刀赤荆。想不到为了杀我出动了暗影门无影七杀中的三人,天罗地狱二宗的宵小之辈还真是花了大价钱呢。”
他说着扫了眼暂时停刀观察局势的卫玲,接着道:“据说去岁烈风燎原卫燎之死也只是让暗影门赤荆、黄光、绿眉三人出手,我该说很荣幸能得到和天下第二刀一样的待遇吗?”
绿眉冷笑道:“你跟卫燎可差得远呢,要知道烈风燎原可是劳烦门主亲自出马,还折了黄光才杀掉。若不是你们运气好遇到卫燎的女儿,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废话少说,咱们手上各有人质,你不想变鳏夫就赶快放了我师妹。”
东方旭转眼就恢复冷静,“怪哉,什么时候暗影门杀手也这么讲同门情分了,从来只听说暗影七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冷血无情,莫非你绿眉跟紫露之间有磨镜之情?”
绿眉杀意陡升,周岫如白玉般无瑕的脖颈立时沁出了滴滴血珠,东方旭面色一沉,杀神刀也回敬地在紫露脖子切出一道血痕。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陷入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种浩忽抬起脸,侧耳倾听了下,脸色微变。卫玲、赤荆和东方旭仅晚了几息,也神色讶异,屏息静气。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听见外面风雨声中传来一阵阵马铃,夹杂在风雨里,奔走不止,蹄声杂乱,少说也有二三十匹。
暗影门众杀手无不神色一紧,修罗道四人和卫玲种浩也未见轻松。半晌,种浩缓缓道:“不是朝这边来的。”
卫玲低声问道:“是围杀?”
种浩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外面的马铃忽然一片零乱,似围住了什么人,不一会东南方有铃声一断,种浩一扬眉道:“好厉害、围攻者死得连喊一声都来不及。”想来被围的是个高手。忽听得又一声低呼,这次人死马亡,少了串铃声。
种浩神色肃然,“围攻者更狠,人是敌人杀的,马却是他们自己砍死的,宁杀了马也不肯空出一骑给那人逃走。”
忽听得西南处一片叱喝一阵混乱,风雨渐骤,声音渐寂,屋里其他已经有些听不清楚,唯有种浩双眉一扬,“有两匹马紧追不舍,马上两人好高的功夫!”忽然他“呀”了一声,“不好,这伙人向这边围过来了。”
不一会儿,门帘猛地被掀开,一股风雨随之卷入。就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身法均快得如失去实质,化为两道轻烟,可是刀剑交击发出的劲气狂飒四散,却是毫不含糊,所到处摧枯拉朽,屋内众人纷纷退避躲闪。
追入的黄影显然占尽上风,杀得白影左支右绌,节节败退。交击声越来越密、越刺越急,攻势到达顶点时,白影终露疲态,黄影逮住空档双刀一扫,白影如断线风筝般横飞开去撞上墙壁,喷出漫空鲜血。
黄影立定,却是名魁梧昂藏、浓眉鹰目,三十七八的光头僧人,他强健的体魄几欲鼓破黄色僧袍,显露出虯劲的肌肉线条,持着两把毫无特点的戒刀,气势有如千钧压顶,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个人浮现在所有人心头——五台山清凉寺破戒僧、恶鬼门副门主、兵器榜第四的横刀头陀释三界。昔日黑/道所谓六大宗师的“千里横刀醉梦,万古金鳞蛟歌”中的横刀,可惜如今这六大宗师只剩横刀醉梦万古三人。
而曾经从铁臂金刀周同手上逃得三次性命的横刀头陀,在卫燎身故周同重伤后恐怕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刀了。
卫玲看向气若游丝的白衣人,正是羽衣阁冷羽剑客李若衿,她一眼之下就看出李若衿五脏六腑俱碎,纵是大罗金仙也不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不过羽衣阁内功确实神妙,他仍能凭精纯至极的先天真气吊着一口气。
这时,门口才又迈入一名白衣飘飘、明眸皓齿的绝色丽人,身段婀娜、秾纤合度,当真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众人无不愕然,“一颦倾城”云云,约莫如是。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