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光望着那软鞭和血红鸽子蛋,恍惚间忘了说话。 冥枫见徐星光端着茶杯突然不说话了,他等了又等,到底还是耐心不足,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徐姑娘。” 徐星光回神,抬眼看着冥枫,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灿若星河。当她看着冥枫时,分明是淡然的模样,可冥枫却产生了一种,他孤身一人置于高山上,接受漫天星宿审视的感觉。 冥枫硬着头皮,鼓足了勇气,才将那句停在舌尖的话问了出来。“徐姑娘,两千多年前便凭空消失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手里,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听着像是兴师问罪,可冥枫的语气却谦卑恭敬极了。 见了鬼了。 徐星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她不答反问:“那么,冥枫馆长不妨猜一猜,这是为什么?” 冥枫不做声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摸了摸杯盏。 又喝了口,又忍不住去摸杯盏。 徐星光都担心他把那杯盏盘出包浆来。 半晌,冥枫才喃喃自语般开口。“两千年前,曾有一位老婆婆觉醒了预知能力,她也被人称之为凤婆婆。这位凤婆婆虽没有战斗力,生前却十分受人尊敬。她弥留之际,曾跟后人留下过一段谜底。” 徐星光耳朵轻轻地动了动。 “飓风沉海帝陵开,黑陨现世帝归来。”冥枫28岁那年,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大受震撼。 这些年里,他曾无数次盼着那位预言家的预言成真。 他从壮年,盼到耄耋之年。 冥枫紧捏着手中茶盏,望着徐星光的眼神难掩热切,他再也维持不住那稳重自持的神态来,神情尽显激动癫狂。 他问徐星光:“徐姑娘,帝归来,可是真的?” “飓风沉海帝陵开,黑陨现世帝归来。”徐星光轻声重复这句话,脑海里跳出来她与霍闻安前往中洞寻找帝王陵墓的画面来。 黑陨现世帝归来... 那黑陨,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她的轮回空间中。 帝归来... “呵。”徐星光轻笑了声,她直视着冥枫那热切到浮出泪光来的老眼,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预言这种东西,准不准,得看馆长大人信不信。” 冥枫愣了愣。 他别过头去,豪迈地将那杯茶一饮而尽,随后将它重重搁在茶桌上。 他盯着徐星光的右手,老眼顿时就红了。“林元帅的战剑叫星光,徐姑娘的名字正巧也叫星光,徐姑娘又恰巧从帝王魂归之地而来。” “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徐星光莞尔一笑,语气平静,“是巧合。” 但冥枫却不肯死心,他说:“就算这些都只是巧合,但还有一件事,难道也是巧合吗?” 徐星光挑眉。 冥枫说:“药王嬴冲的师父,名叫药农星。”知晓这事的,也只有那群熟悉古夏国历史的老研究了。 冥枫注视着徐星光那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美丽脸颊,他双眼通红地说道:“我今日去查过您的资料,得知您在俗世界行医之名,便是药农星!” “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徐星光讶然不已。 药王嬴冲年轻时候是林家军团的随军医生,徐星光的确传授过他一些本事,但她并没有正经收下这个弟子。 不过,她的确也称得上是嬴冲的老师。 她的沉默,让冥枫心颤不已。他突然站起身来,绕过那桌子,走到徐星光的凳子旁边蹲了下来。 一只长满了褶子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徐星光的手臂上。 徐星光垂眸望着那只手,一偏头,便对上冥枫饱满热泪的双眼。他老人家仰视着徐星光,哽声问道:“是您回来了,对吗?元帅?” 徐星光望着冥枫的脸,想到什么,她忽然将手落在冥枫左手眼尾处。 那里,有一颗黑色的痣。 徐星光盯着那颗痣,记忆飘远,她从那些遥远模糊的记忆中,翻出来了一张跟冥枫有些相似,却比冥枫要年轻许多许多的脸来。 那其实是一名少年。 林飘飘去世那年,他才14岁,还在京都上学。 徐星光心里有了一个吃惊的猜测,“你是...远航?” 贺远航,他是林飘飘收养的孩子,他的父亲本是林家军团侦查团的团长贺岳,在混乱战场排查军情时,陷入了敌军的地雷包围圈。 他死得很惨,死后连一块完整点的衣服碎片都没能凑齐。 林飘飘抱着贺岳团长的骨灰盒前往他家乡报丧,才知道他的妻子早就因羊水栓塞难产而亡。望着贺岳那对年事已高的双亲,以及六七岁大刚上小学一年级的贺远航,林飘飘红了眼。 三年后,贺远航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林飘飘便将贺远航接到了京都生活。 贺远航成了她的养子。 没有战事时,林飘飘会留在京都教导贺远航,当战事告急需要她出战时,贺远航就会被国君府的人接过去,由神隐鹤安严加看管。 仔细说来,贺远航算是林飘飘跟神隐鹤安共同认养的孩子了。 听到远航这个名字,年迈的冥枫像个孩子似的,将头抵在徐星光的胳膊上放声痛哭。“母亲,我是小航!” 怕徐星光不会相信,贺远航急切地解开他身上那件穿得一丝不苟的对襟西装,从打底衬衫里面掏出来一个纤细却牢固的链子,露出项链底部的小坠子。 那小坠子上面,是一颗金色的长生豆,是贺岳死后,他的战友从他的宿舍里找到的礼物。那是他买来打给送给贺远航当生日礼物的长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