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山顶, 江洋在安嵊森的墓前跪了整整三天,他没有去医院,没有说一句话。不吃不喝,滴水未进。 安槐在老爷子出-殡的时候露了一面,之后便没有再出现了。 安笙跟陈岚同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皮肤白皙,长相不算出众,身上有淡淡的书生气。她是几个女儿中最冷静的一个,也是从外地回来最早的一个。 “我爸是被气死的。” 这是安笙对江洋说的唯一一句话。 仪式之后,众人也就都散了,包括老爷子的女儿们,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老人已逝,那就节哀顺变,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安嵊森走了,这个家也就散了。所有人各回各地,各奔前程。 祖胜东和板寸带着红星保全公司的兄弟,站满了琼华山每一个角落。 墓前,只有陈岚一个人陪着他。 第三日的清晨,阳光破晓,穿透乌云,洒在了琼华山顶,安嵊森的墓碑之上。 陈岚趴在江洋的腿上睡着了,身上披着一个绣着牡丹花的被子。 江洋抬头看向天空,呼出了一口气,随后低头抚摸了陈岚的头发。 陈岚惊醒,发现江洋正一脸笑容的看着她。 迅速坐起身来,陈岚有些自责的道:“我……一不小心睡着了,抱歉……” “困了就回家休息,没有必要守在这的。” 江洋微笑着道。 陈岚挠了挠头发:“干爹对我们这么好,心里也想多陪陪他。” 江洋点头,刚想起身,却 发现两只腿早已没了知觉,只好坐在地上把腿伸直,呲牙咧嘴的锤着膝盖,尝试唤醒大腿上的神经。 陈岚把被子叠起放在一边,帮他轻轻的敲着:“你这几天吓死我了,不吃不喝不睡觉,大家都很担心你。” 江洋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来,点燃道:“我跟老头下象棋呢。” 说罢看向前方的墓碑。 陈岚微微一怔:“谁赢了?” 江洋朝着天空吐出一口烟雾:“我赢了。” 就在这时,安娜满脸慌张的从山下跑了上来,看见江洋犹豫了几秒钟,终于开始轻声开口:“哥……” 安嵊森走后,这声“哥”显得有些没有底气。 要说之前他们有联系,那是因为父亲在。 现在父亲没了,这层纸一样薄的关系也没了。 “安娜来了。” 江洋看向安娜,随后扶着地面站起身来,简单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 “这么早跑过来,有什么事吗?” “哥。” 安娜眼眶突然一红:“今天早上有人来找我,说是要把琼华山强行收回去。现在山脚下已经有不少执法人员过来了,说是让我们马上离开……” “哥。” “琼华山是爸的全部,安槐妈妈就埋在这里,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绝不能把琼华山拱手让人,你想想办法吧……” 丝毫没了昔日国际模特的冷艳,有的只剩未经世事那种邻家女孩的无助和憔悴。 大姐早就回了边疆,二姐的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带人去拼 命,剩余的几个姐姐都是在老爷子的庇护下成长,根本拿不出什么主意。这种关键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只有江洋。 江洋把身上的衣服简单整理干净,拍了拍安娜的肩膀道:“跟你嫂子回家休息。” 说罢便朝着山下走去。 …… 琼华山脚下,门口处。 突如其来的暂停营业,让不少外地来的游客感到气愤,也有不少的本地百姓对红星保全公司的职员指指点点。有执法人员到了门口,提出想代表华洲市收回琼华山的指令,徐志高在不停的跟他们交涉着什么。 安嵊森的事情出了以后,对所有人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变化最大的当属段玉生和板寸。 段玉生是因为靠山没了,而板寸则是因为自责。 当江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众人明显是微微惊讶,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祖胜东第一个上前汇报情况,江洋听后点了点头,朝着众人走去。 “哥。” 板寸眼圈乌黑,头发似乎有几天没洗了,显得极为的不“体面”。 江洋打量了他一眼,蹙眉道:“买不起洗头膏了?” 板寸低着头。 江洋看着板寸道:“把自己收拾好,准备做事。” 板寸看向江洋,刚想说些什么,被江洋挥手打断:“洗头去。” 门口的声音很吵杂,看样子是执法人员与保全公司的职员起了冲突。 游客的声音高涨,一波高过一波。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后门打开,曹树平整理了下衣服 ,踩在地面上。 “小伙子,我是华洲市副市长曹树平,请你跟江洋转告一声,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曹树平走到大门处,游客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江总在山顶,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山。” 王炳面无表情,带着红星保全的职员站成一排挡在门口。 曹树平显然来了火气:“小子,如果不是朝中先生极力维护你们,现在当兵的已经冲到这里了!私自聚集武装力量,公然与市政作对,这是在玩火,知道吗!马上去告诉江洋,就说我要见他!” 话音刚落,大门“哐啷”一声打开。 江洋一席黑色的大衣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段玉生、祖胜东和板寸等一众人。 曹树平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