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大雪。 早晨六点半,天色未亮,四处漆黑一片,只有丁点星火在墓碑前随着寒风微微摇摆。 女人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在江洋看起来却那么的熟悉。 江洋这才回头想起为什么这么早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琼华山景区的门口。 当陈岚起身要走的时候,微微的怔在了那里。 有些不知所措。 “来这么早。” 江洋还是和曾经那样,一身的黑色大衣,修长的直到脚踝处。 尖头皮鞋黑亮,与地面的雪白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岚微微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江洋看着陈岚几秒,随后也点了点头,走到了安嵊森的墓前。 用脚扫开厚厚的积雪,随后就那样坐在火堆前,冻的结实的泥土上。 还是跟以前那样大大咧咧。 他带来纸钱。 有金黄色的铜纸钱,也有那种超大面额的印刷品。 借着陈岚刚才点燃的火,把那些纸钱慢慢的放了进去。 陈岚站在一旁看着,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递给了江洋。 江洋伸手接过,用木棍挑起没有烧透的纸钱,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三年了吧。” 江洋看着火光喃喃的道。 陈岚点头:“三年。” 见江洋没话,陈岚转身要走。 “别走。” 江洋依旧看着火光,淡淡的道:“陪我坐会。” 陈岚的背影止住,修长而窈窕。 她穿着洁白的羽绒大衣,淡黄色的高领毛衣让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白嫩和光滑。 黎明还未到来,火光之下两人一站一坐,都看着那个墓碑。 墓碑上刻着那三个字很是扎眼:安嵊森。 江洋抬头看向陈岚,伸出了左手。 陈岚似乎在犹豫,只是站在那里一言未发。 江洋左手的手指动了动。 “过来。” 江洋看着陈岚,摊开的左手掌微微晃了晃。 陈岚还是伸出了右手。 但是当两只手接触在一起的时候,如同触电般离开。 “我什么也没说。” 陈岚看着安嵊森的墓碑道:“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 江洋看向陈岚:“他什么都知道。” 陈岚没有说话。 火焰烧的很旺,纸钱看起来有些疯狂。 琼华山顶的寒风冷极了,吹在皮肤上如同刀子在刮一样。 江洋的身子微微倾斜,还是抓住了陈岚的手。 只是轻轻用力,便把那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女人拉近了些。 她蹲下了身子。 江洋双手捂着她的双手,放在了火光旁。 两个人突然变的都在沉默。 谁都没有说话,各怀着心思。 “陈城回来了吧?”. 江洋问。 陈岚道:“回来了,上年回的石山老家,把石山饭店买下来经营了,应该是用的你给他的钱。” 江洋道:“不是我给他的,是他自己赚的。” 陈岚蹲在江洋身旁,乖巧的像是一只猫。 那火光奇妙,让明明两个岁数接近的人,照应下的脸庞却一个显得成熟疲惫,一个显得稚嫩。 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像是情侣,不像是恋人,更不像是普通朋友。 更贴切的说,像极了父女。 女人乖巧听话,男人专横至极。 这或许是两人从刚认识那一刻起就定格下的一种微妙感觉,以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关系。 听话,是陈岚的标签。 这个标签是江洋给她贴上的。 亲手贴上的,撕都撕不掉。 “关于我家里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陈岚道:“我妈,我哥,都受到了你很大的照顾。但是以后请不要这么做了,毕竟我和你之间……” 她没有说下去。 “毕竟什么?” 江洋看着陈岚。 陈岚轻咬嘴唇,微微摇头。 江洋伸手揽住了她的头发,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女人一行清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知因和而哭。 总之委屈极了。 “这几年还好吧。” 江洋把手从陈岚脸庞上移开,拿了些值钱扔进火里。 陈岚看着火光,泪滴从下巴处滴进雪地里。 “不好。” 陈岚再也止不住,摇头:“一点都不好……” 像个孩子那样。 江洋眼眶也有些湿润,伸出左手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像是哄孩子那样。 她的脸和鼻子贴着他的脖子。 哭泣让江洋感觉自己的脖子里湿湿的,滑滑的,热热的。 像是把多年的压抑在这一刻释放。 陈岚哭的没有声音,但颤抖的娇躯告诉江洋。 这个女人一定伪装了三年。 直到她的情绪稍好了些,江洋这才捧着她的脸颊,从脖子里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