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肃王府中。
“你是说顾家军这几日时常有异动?”这几日天气好,青衫客将棋盘搬到了湖心亭,只是如今没了与他对弈的那个人。
来传话的黑衣侍从垂首站在亭外,“传来的消息说顾家军常有小队人马在戎狄附近出没,可是未见其他动作,很是奇怪。”
难道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青衫客心中有些不安。
“既如此就让他们盯紧顾家军,”青衫客用一枚黑子堵死了白子最后的气口,“不必再往京城派人。”
“是,只是宫中我们的眼线皆被铲除,德妃娘娘也被困在重华宫,如今大渝皇帝的动向丝毫不得而知,”黑衣侍从说着有些担忧,“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他如今已无外援,做什么都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至于乌日娜,”青衫客审视着面前的棋局,“满脑子情情爱爱的无用女人,就让她在那呆着等死好了。”
看着棋盘上被困死的白子,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如今所有变数皆被他堵死,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再难翻盘,这局他赢定了。
“先生,”景沅带着长史来到了凉亭外,“陛下来人宣本王进宫一见。”
“既然陛下宣召王爷,自是要去见的,不过,”青衫客见到景沅时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陛下都说了些什么,回来都要告诉先生,先生好帮你分析分析。”
景沅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言语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是,本王都听先生的。”
“看到了吗,只要有他在,抵得过千军万马。”青衫客看着景沅离开的背影,眼中讥诮之色愈发明显。
他起身走到了凉亭围廊前,伸手触摸着和煦的微风,自言自语道:“筹谋三年,终于大事可成。”
另一边景沅坐上马车后就一言不发地静静望着窗外,此时他眼中那股木讷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冷漠。
长史见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自从吃了解药恢复神志后,王爷私下里最爱这么坐着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到了皇城后景沅同以往一样想去清思殿,路上遇到了前来迎接的杜若珩。
“王爷,陛下已经在翠微宫设下宴席,”杜若珩说话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还请王爷同老奴一同前往。”
长史顿时心中一个激灵,翠微宫是木贵妃曾居住过的宫殿,自她去世后便封了宫门,如今陛下在那里设宴召见王爷,只怕是宴无好宴。
景沅依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示意杜若珩前头带路。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踏入翠微宫的时候,景沅的心中还是泛起了细微的波澜。
他原本以为母妃已经仙逝,翠微宫无人打理,宫中早已破败凋零,一片荒芜。
今日还是他多年后第一次踏足这里,没想到里面陈设依旧光洁如新,就连墙角架子上那株紫藤花一如往年依旧盛开着,仿佛母妃从未离去一般。
原本正殿中的紫檀食案被放在了院中,上面摆着各色佳肴,都是景昭与他从小吃惯了的菜色。
景昭就坐在正对宫门的位置上看着他。
“行了,肃王已经来了,你们就退下吧。”见景沅在对面坐下,景昭遣退了所有宫人。
杜若珩明白两位主子只怕有些话要说,于是带着其他人退了下去,临走前还拽走了有些踟蹰的长史。
宫中只剩下了兄弟二人,景昭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景沅身边,亲手替他倒了杯酒,“阿沅,听说你前段时间不舒服,如今可安好了?”
景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就好,好了我就放心了,”景昭没对着景沅举起酒杯,“我们兄弟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吧,为兄敬你一杯。”
景沅拿起酒杯露出个极浅极浅的笑,之后仰头将酒倒进嘴里。
景昭又给他满上了一杯,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以前每每来贵妃宫中她都会准备这些,”景昭看着桌上的膳食满眼都是怀念,笑着瞟了眼景沅,“那个时候你一定要我来了才肯用膳,否则就会哭闹不已。”
提起从前,景沅的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笑意,“是啊,我总觉得若是我先吃了东西,大哥哥来了就要饿肚子,所以谁的话也不听,除非你回来才肯开动。”
“之前皇伯家里的堂兄嘲笑我身体不好,没有男儿风范。”景昭忆起了小时候被人欺负的事。
“我知道后带着人将那人狠狠揍了一顿,打得他哭爹喊娘还尿了裤子,让他好一阵都没脸出门。”景沅没有说的是回来后他被木贵妃罚抄了三遍论语。
“还有一次我们去偷父皇的酒喝。”
“结果在酒窖睡了一天一夜才被内侍找到。”景沅想到当时父皇的脸色就想笑。
兄弟二人说着童年趣事,淡漠疏远的氛围渐渐散去。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携手守护大渝,”景昭垂眸叹息着说道,“可你却与人联手炮制了江州水患案,还安排了杀手想要杀朕。”
“我们兄弟何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景沅沉默了一会儿,他并不意外景昭查出这些,或者可以说,从做下事的那天起,他就很清楚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既然皇兄已经知道,我也不必隐瞒了,没错,都是我安排的。”景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自古天家无兄弟,天家无父子。”
“什么手足情深,不过是儿时的玩笑话罢了,臣弟已经记不清了,也请皇兄忘了吧。”
景昭望着一脸淡漠的景沅,心中隐隐作痛,“非如此不可吗?”
“从你杀了我母妃那天开始,就应该知道,你我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局,”景沅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所以皇兄不必对臣弟心软。”
这次换成景昭闭口不言。
景沅仰头喝了杯中酒,从靴筒中掏出支匕首,在景昭震惊的目光中就要扎向自己胸口!
“阿沅!”景昭猛的扑上来,匕首立刻划破了他的右手,“你这是做什么!”
不过也幸亏他伸手阻拦,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