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留宿凤仪宫的消息迅速在后宫传开,由于之前景昭从未曾在宫妃处留宿过,所以大家都在传言苏棠成功越过柳韵,坐上了景昭心头第一人的位置。
一些宫妃更是见天儿的往凤仪宫跑,来了倒也没什么事,就爱聊天喝茶。
这一现象直接导致的结果是苏棠看到茶水就想更衣。
据小谢子打探来的消息说,现在宫妃们来凤仪宫比去皇上的清思殿还勤快。
起初她以为有人想搞什么小动作,所以让明玕多注意了些,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大家仿佛铁了心要跟她做一根绳上的蚂蚱,赶都赶不走。
不知道景昭之前是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左右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有时候人气太高也是烦恼。
前两日苏棠受邀出去赏花又灌了一肚子茶水,结果半夜睡不着觉,满皇宫溜达差点被当做刺客抓起来的经历她终生难忘。
“再有人来就说我已经睡了!”苏棠好容易得了点空,准备再琢磨一下水患之事,就看到明玕走进来准备张嘴,立刻打断了她。
明玕见苏棠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说道,“这回来的可是贵妃娘娘,既然您不想见,那我就去回了她。”
“请娘娘进来。”听到柳韵的名字苏棠眼睛一亮,自上次披香殿一别之后两人也只是寥寥见过几次面,柳韵神态也一直不好,苏棠也很是担心。
片刻后明玕领着柳韵走了进来,苏棠忙命人将柳韵最喜欢的牡丹酥和顾渚紫笋奉了上来。
柳韵却是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看着苏棠几度欲言又止。
“阿韵可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苏棠看着她坐立不安,开口问道。
柳韵将手中的绢帕搅了又搅,过了好半天长长叹了口气,目光直视苏棠,“我得到消息,景沅要在江州杀掉宋屿白。”
“你告诉我这件事,是希望我救下宋屿白,为什么?”苏棠察觉到今日的柳韵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她心中一动,升起一股期待。
“宋屿白曾经在战场上救了景沅一命,一个连救命恩人都能下手的人,”说到这里柳韵声音有些发抖,她紧紧握住双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杀掉另嫁他人的旧爱,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你知道宋屿白不死的结果是什么吗?”苏棠任务就是要转变柳韵的恋爱脑,可如今胜利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宋屿白是领了皇命去查江州水患案,景沅若非牵涉其中,他不会下杀手。”
“我知道,可我爱的景沅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伤害百姓,更不会用无辜之人的血暖自己,”柳韵慢慢将头低了下去,继续说道:“如果曾经的景沅还在,一定也会唾弃如今的自己。”
苏棠看着柳韵,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问道:“你可曾注意到景沅发生变化前后,可曾发生过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
“这个倒是不知道,自我入宫后我们为了避人耳目甚少见面,只是两年前他曾去过西面一趟,回来没多久就让我帮他在宫中安排眼线,说是陛下夺了他的皇位。”柳韵有些迷茫的摇摇头,当时她早已入宫,景沅也从未提过自己出游期间的事。
两年前,又是两年前,那次出游到底遇到了什么,让一个热忱纯良的少年变成如今这般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苏棠心中暗忖。
柳韵来凤仪宫就是为了传讯苏棠让她救下宋屿白,虽说已经想明白如今的景沅已非自己心中那人,但要真的放下谈何容易,也没有心思继续留在凤仪宫,起身就准备告辞。
“阿韵,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苏棠唤住柳韵,替她将散落在颊边的乱发归至耳后,借势凑近说道:“昨日成国公夫人进宫,说你母亲近日得了副新头面,日日佩戴,据说做工极为精美,不似市井之物。”
“有传言柳丞相与肃王最近走动频繁。”
“多谢娘娘提醒,臣妾心中有数了。”柳韵握着的手又紧了紧,行礼后离开了凤仪宫。
“备车,”苏棠召来明玕吩咐道:“随本宫去一趟永川巷。”
苏棠的马车穿过一片嘈杂,转入了永川巷,与旁边主街的热闹完全不同,巷中一片幽静,两边的小院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巷口有一个老妇正在晒着太阳纳鞋底。
按照萧庭走之前留的线索,苏棠走到老妇面前,拔下头上的剑簪递到老夫眼前,“我是顾令曦,有要事见你们首领。”
老妇接过剑簪细细端详一番,眼神一变,立刻站了起来。
“民妇程三娘见过姑娘,”老妇躬身双手将剑簪还于苏棠,再抬头是神情已经转为恭敬之色,“姑娘请随民妇来。”
程三娘带着苏棠进了一座没有任何匾额的阁楼。
阁楼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有商贩,有乞丐,还有身着劲装的刀客与剑客,见到苏棠进来都纷纷站起身,肃立两旁。
中间的桌前站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对着苏棠双手抱拳一礼,“见过姑娘,在下丁一,我们都是顾元帅手下的暗卫,他曾说过,若有一日有人带着剑簪来到永川巷,就是我们的新主人。”
“既然你们愿意认我为主,那我便也不客气,”苏棠在桌前坐下,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今日前来,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各位鼎力相助。”
“姑娘请讲,我等自当全力以赴。” 丁一在苏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道。
“想来大家已经听说了水患之事,我需要你们派位身手好的兄弟,前往江州寻到此人,”苏棠让明玕拿出准备好的宋屿白画像,将其交给程三娘,“全力护其安全,务必保他活着回到京城。”
“最好与画中人容貌相似。”苏棠补充了一句。
“姑娘放心,就算是我们拼上性命,也定会护此人无渝。”丁一跟随顾家多年,纵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眼看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还要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宫,苏棠也没有时间在同这些人叙话,交代好任务后便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停下了脚步,侧过头对着屋内的暗卫们又说道:“宋屿白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虽然你们是我父亲留下的死士,但我也不希望你们因此丢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