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了一耳光,青衫客眼中划过些许恼怒,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王爷,草民此举都是为了您好。”
“呵,本王倒是想知道,”景沅冷笑一声,将人拽到自己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毒死大渝百姓,是准备怎么为本王好的?”
“这些流民可都是从江州出来的,方晋藏起来的东西还没有找到,若是被夹带到京城,”青衫客双手向外一送,附到景沅耳侧说道,“再到了皇上手里,王爷觉得是他们的命值钱,还是您的命金贵?”
景沅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青衫客轻轻将自己的衣领从景沅手中抽了回来,退开两步,“王爷,草民还是那句话,要做大事,需狠则当狠,莫要让妇人之仁误了大事。”
“方晋的那件东西在哪里,现在有线索了吗?”景沅没有接话,提起了另一个问题。
青衫客停顿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到:“暂时还没有。”
“既然没有,你又何以言辞凿凿说被夹带来了京城,”景沅又瞪了青衫客一眼,“若是一直找不到,你是打算将江州的人杀个精光吗?!”
“草民不敢,”青衫客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见景沅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还是俯身拱手说道:“草民只是想帮王爷消除隐患,既然王爷不喜欢,那以后不做也就便是了。”
景沅看着眼前的青衫客,念及此人这几年确实帮了自己良多,思虑之下还是亲手将他扶了起来,“本王属意帝位不假,却不愿做滥杀无辜的暴君,若是挡路的石头,杀便杀了;可那些平民,还请先生抬抬手,放他们一马吧。”
“既然王爷如此说了,草民自当依命行事。”青衫客始终低着头,恭声应道。
景沅见他这样,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几分,但他还有其他事不便多留,临走前只得再说了一句,“被抓的杀手我会替你料理,切记莫要再有下次。”
“恭送王爷。”景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青衫客这才抬起身,神色狠戾地笑了一声。
比起肃王府的波谲云诡,凤仪宫中的气氛却是有些热闹。
苏棠披了见件外裳倚在榻上,明玕挽着袖子准备给她上药。
“轻,轻,轻,轻轻的,”苏棠心惊胆颤地看着明玕手中沾着云南白药的纱布,纱布接触到伤口的那刻她还是忍不住痛呼出来,“你轻点啊!想痛死你家姑娘吗?”
明玕实在也有些委屈,她已经很轻很轻了,可苏棠肩上的伤口皮肉向两边卷起,深可见骨,要是不把白药撒上去很难将血止住。
“娘娘你就忍忍吧,昨晚你回来可险些将奴婢吓晕过去,”明玕一想起昨天苏棠浑身是血,惨白着脸被送回来的场景就觉得喘不上气,“非要一个人逞能,这下可好,受了伤,如今天气渐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停,我可是去查案子的,你看谁出门查案带侍女了,”苏棠见明玕又要开始唠叨,连忙打了她的话,“最后可是因为我才抓住了真凶。”
提起这次出宫的经历,苏棠还是颇有些自得。
“那也没见谁查案带着伤回来的,”明玕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苏棠的得意,又说道:“左右下次您再去做危险的事,必须带上奴婢才行。”
苏棠正要出言反对,这时景昭的声音自院中传了进来,“她可不止把自己弄伤了这么简单。”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门口,宫娥忙打开门将景昭请了进来。
“你们娘娘为了追捕凶嫌,踢翻了大半个京城的屋顶,”景昭命屋内众人免礼,对着苏棠揶揄道:“百姓一大早聚集在大理寺门口讨要说法,最后还是朕答应出钱给他们修房子,这才罢了休。”
苏棠听了景昭的话脖子向后缩了缩,小声嘀咕着,“那还不是因为没人来抓贼,我担心他跑了么,真是狗咬吕洞宾。”
“你嘀咕什么呢?”景昭见苏棠嘴巴开开合合,想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没,没什么,”苏棠赶忙否认,忽然她眼珠一转,想起另外一件事,“陛下,臣妾入宫当日曾以虎符为信向您换取合作的机会,当时您没有回应臣妾,不知如今臣妾是否有幸与陛下同行?”
景昭没想到苏棠重提旧事,张嘴正欲回答之际,杜若珩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身侧低语了几句。
苏棠注意到景昭的脸色瞬间一变,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你抓的人在刑部大牢里死了。”他也没心思继续在凤仪宫叙话,立刻吩咐杜若珩,“摆驾刑部。”
刚抓住就死了?苏棠心中也是吃了一惊,对方壁虎断尾的行动太快了。
“慢着,”苏棠出声唤住景昭,走到他面前坚定地说;“臣妾同陛下一起去。”
景昭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微妙地望着苏棠。
“不,不行吗?”苏棠有些摸不准景昭的想法,莫非他还是不相信自己?
过了片刻,景昭才开了口,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皇后打算这副打扮出宫吗?”
打扮?苏棠有些回不过神,怔怔地低下头,一身轻纱摇摇欲坠地挂在深衣之上,甚至因为心里着急赤着脚就下了地。
“陛下稍等,臣妾去去就来!”苏棠轻呼一声,抓着一旁看戏的明玕就进了寝殿,还“嘭”的一声关上门。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收拾妥当的苏棠同景昭一起登上了出宫的马车。
苏棠作为一名作家,也曾在作品中描写过牢房的环境,可真的有一天身临其境,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空气中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地上肮脏杂乱的稻草,还有随处乱跑的大老鼠.....
苏棠好容易才将胸口的反胃之意压了下去。
“陛下,娘娘,就是这里了。”前方的牢头将二人带至一处牢房前说道。
黑暗潮湿的牢房中躺着昨日下毒的男人,此刻他已经变为了一具尸体,躺在地上有些发霉的稻草上,门口放着空了的碗筷。
“他是怎么死的?”景昭看了几眼尸体问道。
仵作连忙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验尸笔录,“回陛下,在门口的碗中发现了□□剧毒,犯人是中毒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