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中一些精明的妇人看出此女的目的绝不是仅仅献舞那么简单，纷纷又将目光投向坐在景昭身侧大快朵颐的苏棠。
苏棠刚拆好一个螃蟹，听到莫知初的话先是手中一顿，又见不少人在偷偷地看自己，只好将盛满蟹膏蟹黄的勺子放了下来。
“既然莫姑娘自愿献舞，”苏棠见景昭只是盯着桌上的菜肴，似乎那红壳螃蟹远比下方跪着的美人儿要好看，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说道，“自是不能负了姑娘这番美意，请便。”
莫知初一挥手，她的侍女抱着琵琶走了出来，调好琴弦，手指微动。
苏棠听到第一个音的时候眉梢微扬，曲调缠绵悱恻，流连忘返，这不是林海的《琵琶语》吗？
看着下面一举手，一投足都与曲子契合完美的少女，苏棠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掩去唇边的笑意，有时候缘分还真是莫不可言，在这里还能遇到老乡。
一曲终了，莫知初手捻兰花，裙摆散开在身体四周，美好的身段一览无余。
“好！”不知是谁率先喝了一声，其他人仿佛才从舞姿中清醒过来，纷纷开始鼓掌。
“早就听说莫大人家的姑娘一舞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风姿怕是只能与宫中的贵妃娘娘相提并论了。”
“各位大人谬赞了，本宫不过蒲柳之姿，如何比得上莫大姑娘。”柳韵如何看不出莫知初眼中的勃勃野心，当下只是谦声推辞道，完全不想与之产生任何联系。
柳丞相斜眼看了看被奉承的红光满面，有些找不着北的国子监祭酒，心中冷笑了一声。
莫知初为的就是在宴会上出尽风头好让皇上看到自己，如今听到众人的称赞更是有些自得，纤腰一转对着上首欠身道：“臣女不才，献丑了。”
“莫姑娘当真是舞艺精湛，”苏棠手肘微动，戳了戳一旁景昭的腰，“陛下可要赏些什么？”
“既然皇后喜欢，那自然是要赏的，”景昭接过杜若珩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将刚拆好的螃蟹放在苏棠面前，“不知这位姑娘想要什么赏赐？”
莫知初看着上方帝后二人的互动，低垂的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臣女倾慕陛下已久，若陛下真心要赏赐臣女，还望可以将臣女收入宫中，常伴陛下左右。”暗自稳了稳气息，莫知初才再次开口，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景昭虽然长了这么大，带还是第一次遇到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示爱，还说的这么直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答复。
“哈哈哈哈，陛下少年英雄，又长的一表人才，自然讨姑娘欢心，”长得五大三粗的禹王发出豪爽的笑声，接着说道：“陛下登基如今已满三年，也是该选秀了，如今既有佳人自荐，收入后宫倒也是一桩美事。”
在座的文武百官无一不出声附和，景昭今年本该选秀，但从年初开始便大小事务不断，硬生生耽误了下来，大臣虽口中不说，但回家后看到待字闺中的女儿也是心焦不已。
今日刚好借着由头试探一番皇上的意愿，如今后宫人烟稀少，自家女儿只要入宫再得些宠爱，自家在京中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苏棠似乎对殿中的暗流涌动没有丝毫察觉，捻起一块间笋蒸鹅塞入口中，还频频点头，味道不错，以后要让小厨房添上这道菜。
忽然旁边伸过一双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眼前是景昭那丰神如玉的面庞。
苏棠愣了几秒，正要挣脱出来就看到景昭眼睛微微一动，冲她使了个眼色。
苏棠余光扫过下方，立刻会过意来，做出羞涩之态低下头，桌案下的手攀上景昭大腿，用力一拧，“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景昭差点痛呼出声，又见苏棠略显抽搐的假笑，猜到她定然气得不轻，只得忍住剧痛，一派云淡风轻的擦掉苏棠嘴角无意间沾上的酱汁。
“诸位的意思朕明白了，只是朕认为一支舞若要出彩，音乐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景昭接过杜若珩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既然是相辅相成的关系，那岂有一人入宫为妃的道理？你叫什么名字？”
景昭的指尖点向弹奏琵琶的侍女。
“奴婢，奴婢名唤琼枝。”琼枝没想到自己不过弹了一曲琵琶，竟然就有了飞上枝头的机会，当即跪倒在地，又惊又喜的回道。
莫知初的脸色就很难看了，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陛下，她只是臣女的侍女。”
“朕知道，那又如何，”景昭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接着道：“琼枝，倒是好名字，你们一个就封为莫美人，一个就是琼宝林吧，赐住毓秀阁东西偏殿，如何？”
说着又看向苏棠。
苏棠看了眼神色迥异的两人，实在觉得有些好笑，见景昭瞪了自己一眼，只好忍住笑垂眸说道：“那就依陛下所言。”
莫知初没想到一番盘算竟然被自己的贴身侍女分了羹，当即泪眼盈盈地看向景昭。
不过景昭正举起酒杯敬向哭笑不得的莫祭酒，这媚眼算是抛给了瞎子看。
莫知初狠狠瞪了看旁边一脸狂喜的琼枝，小蹄子，就先让你高兴几天，待入宫后就让你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之后谢了恩后便悻悻地回到了母亲身边，对着一桌佳肴也再没了兴致。
莫母也心疼自家女儿平白受了这么大委屈，但事已成定局，也没了办法，只盼女儿得些宠爱，方能一雪前耻。
莫知初的动作全都落入了苏棠眼中，她凑到景昭身边悄声说道：“陛下对着莫姑娘倒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呵，她所求的不就是入宫侍奉，”景昭冷笑一声，看着莫知初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厌恶，“朕已经成全了她，担心她入宫孤寂，还帮她找了姐妹，皇后何以说朕不怜惜她呢？”
莫知初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没摸清对方的脾性，今日这出戏她完全没有给景昭留任何退路，而景昭恰恰是最抬眼被胁迫的性子自然看她不会顺眼。
如今的没脸算什么，只怕后面还有的是难堪，苏棠心中暗忖。
宴席结束是已近午夜，群臣见到莫家姑娘的下场也猜到景昭暂时并无选秀的意愿，是以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