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要搞清楚,是你们闯进了我家,竟然还怪我这个主人藏头露尾,嘿嘿嘿嘿……”
之后,在两人的注视下,一直断续闪烁的魔域之门中央突然出现了层层涟漪。经过了数次波动后,在大门凝实的刹那,一个穿着锦袍的青年男人一步跨出,走出了大门。
“本座血魔宫大长老冥御,恭候多时了。”
身为高阶修士的气势顿时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压得她动弹不得。
明明浑身的骨头都在痛,林婉儿还是嘴硬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就为了藏在门里凹个出场造型?我看你这魔宫长老也是闲得很嘛~”
“哼,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装模作样的老男人!”
“你——”
他作为血魔宫最风度翩翩的修士,哪个女人见了不被他的魅力倾倒,今日竟然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骂成老男人?!
“好你个臭丫头,当初临源城的好事被你搅和了,今日你犯在本座手上,看我怎么折磨你。”冥御怒极反笑,“哦对了,本座听说你好像是那什么人型仙芝对吧?只要上了你,就能功力大增?哎呀没想到啊,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
他看着林婉儿眉心那因为运功抵挡压力而显现的银莲花印记,舔了舔嘴唇。
“你这干巴巴的身材虽然没前没后的,但脸嘛……倒是长得还算有几分惹人怜爱。”
正待仔细瞧瞧,那个之前没有放在眼里的筑基修士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把林婉儿挡了个严实。
“闻夕……”
看到这不自量力的身影挡在眼前,冥御嗤之以鼻。刚顺口夸了他一句,现在就敢蹬鼻子上脸,在他这个高阶修士面前逞能。
“上次见你就是这副弱不禁风的德行,这么久了一点进步也没有,看来林婉儿这女人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好用嘛。不过都送上门了,好歹是个天材地宝,不用白不用。”
说着,便挥出了一道黑色的魔刃,朝着闻夕飞射而出。
这魔刃中透出的磅礴魔气,即便是视线被阻挡着,林婉儿也在它刚刚凝聚时就立刻感觉到了它的凶险。
不行,以闻夕现在的修为,他根本躲不开。
他又是这样残破的身体,一旦被魔刃切到,那必然会身首分离,再无转圜余地。
她要救他,她必须要救他!
魔刃终于成形,飞射而出。
林婉儿迸发出了这辈子最大的潜力,在全身骨骼村村碎裂的剧痛中,硬生生地抬起了胳膊,死死地拽住了闻夕长袍的一角,狠狠一拉。
挡在前方的人对她毫无防备,登时被拽得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她的身上。
本就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他这一砸,连识海都一阵摇晃。无数光影闪烁的昏暗视界中,她终是看到魔刃擦着他的脸侧飞过的一幕。
太好了,他没事。
只是可惜,那么漂亮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阿婉?”
“你往后站……”她挣扎着,想以剑拄地站起来,“药师,咳咳咳,怎么能站在……剑修,前面呢。”
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目光却没有丝毫动摇的林婉儿,闻夕有些恍惚。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试图保护他。
虽然他就算真的受了那一刃也不会有事。
顶多也只是流点血,与他此时的伤势相比可谓是不值一提。
可她还是想要保护他。
在高阶修士的威压面前,中阶修士的挣扎不值一提。
经过刚才那一下,她的左手骨已经彻底碎了,身上的经脉开始撕裂,皮肤和五官都因为承受不住而流出血来。对面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攻击。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为了保护他,在强迫自己站起来,在高阶修士的绝对威压下——
将他护在身后。
对于林婉儿而言,这是一场绝对没有胜算的战斗。
但看向她的眼睛,他却觉得这是一场必须胜利的战斗。
她就像是一柄已经出鞘的利刃,纵然已经残破不堪,它依旧锋锐无匹,百折不挠。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一贯的温水煮青蛙式的屠杀不适合此刻的氛围。
林婉儿想要的是——
“阿婉。”
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的闻夕突然开口,他问:“阿婉,你想砍死他吗?”
说这话时,他脸上的表情带着纯然的好奇。那姿态,就如同不知世事的稚龄幼童向大人询问,为什么不可以碾死蚂蚁一样。
有种……意气风发的狂气。
这不符合他平时温柔的性格。
但林婉儿毫不在意,甚至回了他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想呀!”
“好。”他应下,转身一把抽出了林婉儿手中的白虹剑。
“等,不是说白虹会被魔气——”
话音未落,刺目的鲜红便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
“你做什么?!”
只见闻夕用左手握住了剑刃,而后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拉,鲜红的血液迸射而出,让莹白色的剑身上下都沾满罪恶的色泽。他眉头都没有动一下,随手挽了个剑花,重新将这鲜血淋漓的白虹递了回去。
“去吧,你做你想做的事。”
可是白虹会被高浓度的魔气侵染,有变成魔器的危险。
可是她只是个普通的金丹,根本打不过高阶修士,连站都站不起来。
可是对方看起来毫无破绽,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攻击他。
可是就涂了点血,怎么就能杀掉他了?
可是,可是,可是……
可在闻夕温和中夹杂着鼓励的眼神下,在握住了剑柄的那一刻,这些所有的可是,所有的顾虑全部都烟消云散,胸中猛地涌起了一股豪情。
她的药师用鲜血帮她开路,那她就踏着这条血路,拼尽一切将魔修击杀!
这才是她这个剑修该做的事!
深呼吸,深呼吸,然后站起身来。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