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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达天听(2 / 2)

默下来,许久没有说话。

他和十三弟心知肚明,沉迷酒色,不是太子的本心。这何尝不是给他上了一课——一国储君,尚且不能为自己而活,而他雍亲王胤禛又算什么?

汗阿玛与他是父子,更是君臣。君臣之别犹如天堑,他须更为谨慎,不能有一步行差踏错……

书房安静了许久,凝滞的空气开始缓缓流动。

兄弟俩若无其事,很快换了话题,四爷拍拍十三的肩,从博古架上取出一罐膏药,然后递了过去。

十三爷下意识道:“不用了,四哥。”

他笑了笑:“今年以来我涂的药,没有十罐也有八罐,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四哥也不必找什么民间大夫了,找了也是白费力气,这腿,就让它烂着……”

话音未落,骤然被打断了。

“我替你寻访大夫,四处问医,连带着全府上下,都为了这件事上心。你哥哥我都没放弃,你凭什么敢说如此灰心之言?”四爷冷声喝道,“瞻前顾后,还是不是大丈夫所为?!”

十三何时被他这般骂过,当即愣在了原地。

四爷盯着他:“这是年侧福晋的兄长年希尧所制。我着人检测过了,成分都是上佳中的上佳,用不用,那是你的事。”

说着,把陶罐往十三手里一塞,便让张起麟送客。

张起麟大气不敢喘上一声,十三爷捏着陶罐,久久没有动作。

半晌,十三眼眶发红,低声念叨:“大丈夫不必瞻前顾后,即便失败了也没关系……”

“好。”他抬起头,叫了声四哥,“我愿意一试。”

就算为了承小四嫂和她兄长的情!

……

远在直隶的年希尧打了个喷嚏,绕梁不绝的琴音停了下来。

他看着三十出头,五官温润,气度如水,撒开手,若有所思望着膝上的古琴。

恐怕是着凉了。

夫人齐佳氏前些天来信,言明年娇受了欺负,年希尧原本不想当官的心更浓了几分,若不是下属苦苦哀求,他想当场把官印一挂,直奔京城。

如今又着了凉……不过不影响写诗,不过思绪有些迟钝而已。

他已经连夜写了三首,而今抚琴寻找灵感,年希尧算了算,他今日统共能完成七八首诗,寄回去给妹妹用。

与此同时,象征天下至尊的紫禁城乾清宫,康熙皇帝打开了年羹尧的密折。

只有贴身伺候万岁爷的人知晓,四川巡抚年羹尧每月都会送来一道快马加鞭的密折,说是密折,实则称书信更为恰当。

里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夹杂着忠君爱国之言,然而万岁爷爱看,觉得这不是蒜皮小事,而是臣子的忠心。

密折依旧洋洋洒洒上千字,其中不起眼的几句话,却引起了康熙的注意。年羹尧说他路过一个杂耍摊的时候,看到了正在表演的三兄妹,三人感情深厚,默契十足,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兄长和小妹。

兄长博学多才,兴趣广泛,是个真正的君子,至于小妹……小妹从小劝诫他要谦逊,要谨慎,不可鼻孔朝天,更不可傲慢无礼,入朝为官之后,小妹的劝诫就更频繁了。

“嗯?”康熙乐了,“亮工这写的是什么。满朝谁人不知他年羹尧最是谨慎谦虚,难不成都是老四的侧福晋所教?”

不怪康熙印象深刻,年羹尧的妹妹嫁给四儿子做侧福晋,是他亲自指的婚。他点头:“就当真的好了,年氏自小便能劝诫兄长,不错。”

大太监李德全笑眯眯在旁听着,闻言目光微凝,想了想道:“万岁爷……”

康熙摆摆手,让他说。

也赖这份密折上得巧,李德全躬身,讲了年侧福晋进宫那日,慈宁宫中发生的事。

按理这只是件小事,万岁爷日理万机,哪有心思听后宫大大小小的争端,何况太后是万岁爷的嫡母,为孝道,万岁爷也不会拂了她的脸面。

现在不一样了,年侧福晋得了万岁爷的亲口夸赞!就算是个玩笑,那也不能等闲视之。

康熙听罢,皱起了眉。

翌日,康熙前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轻描淡写提起此事:“……还是由皇额娘传达几句,朕总不好开口。她一个贝勒福晋,去为难亲王侧福晋,谁教的规矩?老八也该管束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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