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进行拍摄。此时球场上只有几个男生在打球,篮球落地的砰砰声听起来很有节奏感。
“听说孟总打篮球很厉害,当年特别受女生欢迎,这是真的吗?”
蔡敏敏把话筒递到他唇边,仰头看着他。她的眼睛盛着细碎的光晕,看起来很是期待他的回答。
人偶尔需要表现出合群的样子,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这都是源于对被抛弃的恐惧。孟宴臣也曾如此。他会欣然同意室友打球的邀请,在球场上酣畅淋漓地跑跳、进攻和防守,这让他感到无比畅快。
但自从孟宴臣知道室友是为了利用他吸引女生的注意,从而以孟宴臣室友的身份把妹时,他就再也没有参与过。
思绪总是错综复杂,有时你说出的话会让人大吃一惊,就像孟宴臣的思路在脑子里七拐八绕之后,问出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你喜欢打篮球的男生?”
蔡敏敏睁大眼睛:“啊?”
孟宴臣忽然产生了一种尴尬的情绪,这个回答好像是在试探蔡敏敏是否喜欢自己似的。其实他想说的是,有些人故意吸引你的注意是别有目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好像超过了采访的范畴,他们的关系也不是可以说这种话的程度。
“我还好啦……”蔡敏敏挠了挠头,“打篮球的男生确实挺帅的,很多女孩子都喜欢。”
孟宴臣抿了抿嘴,刚想说什么,下一秒,只听得一声沉闷的撞击,蔡敏敏惊叫起来。
他的手护着她的侧脸,凶器是一个出界的篮球。
蔡敏敏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那只清瘦白皙的手离她太近,心跳忽然迟钝地雀跃了一下。
“你的手没事吧?”
她赶紧查看孟宴臣的手背,已经被篮球砸红了一大片,关节处还破了点皮,隐隐渗出了红色的血珠。
“没事,小伤。”孟宴臣收回手,神情有些不自然。
脚步声渐近,摄影师很敬业地调转镜头。镜头里,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朝这里走来。
他捡起球,朝孟宴臣抬抬下巴:“对不住了啊,哥们儿。”
孟宴臣没有说话。
反而是蔡敏敏看起来比他还要生气:“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你这球压根就是朝我头上打的吧?”
“只是个意外,哥的技术可好了,”那个男生咧嘴一笑,“你是蔡敏敏吧?我认识你,你挺可爱的,交个朋友呗。”
蔡敏敏更生气了:“你先跟他道歉!"
他仍然不为所动,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一个大男人能受什么伤?别这么小气嘛,这也算是缘分,你留个联系方式,下次请你吃饭。”
这都什么跟什么?孟宴臣嫌恶地皱了下眉,从那个男生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蔡敏敏深吸一口气,她的耐心如饭后甜点般按克计算,十分珍贵。她放下话筒,双手叉腰,摄影师也盖上了镜头盖,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你脑子是不是有包啊?穿个篮球服就以为自己能打NBA吗?就你那两下子,把球传给狗都比你强!你打到人了知不知道?不会好好道歉就退学回幼儿园重修!跟你这么没品的人当朋友,我都怕别人笑掉大牙!你还不赶紧给我滚?”
俗话说得好,穿得越粉,骂人越狠。蔡敏敏今天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T恤和粉色牛仔短裙,十分的青春,十分的暴力,看起来像一只愤怒的小鸟。
孟宴臣低头一笑,她和许沁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许沁会喜欢上这样的二流货色,而蔡敏敏会把这种垃圾赶出自己的世界。
那个男生大概是没被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嘴里骂骂咧咧,向前跨了一步,蔡敏敏迅速躲到了孟宴臣身后。
孟宴臣挡在蔡敏敏身前,从那个男生手中拿走了篮球。
“借用一下。”
他朝摄影师点点头,摄影师识相地打开镜头盖,开始拍摄。
既然来了这儿,总得拍点素材回去,才不算白跑一趟。
孟宴臣站在原地,拍了两下球找回手感,对着篮球框做出了投篮的预备姿势。
那个男生嗤笑一声:“装逼也要有个限度吧?这个距离你能投进?”
孟宴臣斜睨了他一眼:“比你强就行。”
他的手腕轻轻一托,篮球就乖巧地飞了出去,像是沿着精确的轨道运行一般,命中了篮框。
孟宴臣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这段插曲着实令人生气,蔡敏敏暂停了拍摄调整状态。虽然孟宴臣再三表示他的手没多大事,但蔡敏敏还是亲自去买了药水和绷带。仔细为孟宴臣包扎好后,蔡敏敏独自走进了洗手间。
摄影师放下器材,对孟宴臣点点头:“这是部长独特的解压方式。”
孟宴臣表示理解。
“部长人特别好,”摄影师指指孟宴臣受伤的右手,“有时候会被有些人认为是理所当然。”
孟宴臣侧过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虽然您可能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是别人的好意一定要珍惜。”
“你说得对。”是应该珍惜别人的好意。孟宴臣捻了捻指尖,若有所思。
三分钟后,蔡敏敏从洗手间出来,又变回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子。孟宴臣很是好奇,她是怎么这么快调节好情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他只会把情绪都积压在心里,在夜晚暗自崩溃,正常只不过是伪装的表象。
实在是太累了。
摄影师中午还有事,道别过后,就拎着器材下了楼。孟宴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蔡敏敏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我请你吃饭吧。”
“我请你吃饭吧。”
二人异口同声,看着彼此的眼睛笑了起来。
“既然是在学校,那就应该我请嘛,你不要客气。”
“好。”
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还好蔡敏敏和孟宴臣去得早,占到了一张桌子。食堂翻新了一遍,熟悉的饭菜味道飘来,孟宴臣突然感觉肚子很饿。
蔡敏敏像是把他看成了残障人士,亲自端回了两份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