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受到圣座加冕洗礼之前,这个魔法都会留在你的舌头上,一旦你出卖我,它就会在你的嘴里爆裂……”
那场面会非常好看。
入侵珀拉底战役的负责人伽雷殿下满载着胜利归来,魔物的肢干作为战利品悬挂在战车上,穿过宽阔的主道时引来民众的阵阵惊呼。
“天啊,真可怕。”
“没什么可怕的,商店里的炼金和魔药素材都出自魔物的身体,你说不定还吃下过。”
“伽雷殿下真是英勇,我以后想成为他那样的骑士。”年幼的女孩雀跃道。
“他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任枢机卿......”
“所以那片贫瘠的山区真的被魔物控制了吗?”
“谁亲眼见过,一群魔物像模像样地经营城镇,听起来就可笑。我猜只是教廷为了家族里的少爷们授勋编出来的传闻。”
“你是看不到战车上的魔物吗!”
“魔物而已,随便找个遗留下来的魔巢就能抓到一大堆,你难道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魔物统治的城市?”
伽雷把这些嘈杂的声音抛至脑后,走进圣座的宫殿。
吞下圣血之后,他远离困扰人类一生病痛衰老,得到超脱凡俗的力量,挥舞上百斤的外骨骼甲胄如臂使指,一击足以劈碎高墙,五感灵敏得不可思议,连飞虫落在草叶的声音也清晰可闻,甚至在危机降临前,会有强烈的预感驱使他作出决策……
如此强大……也如此令人疲惫。
圣座正在雪白的帷幕后等待他。
这是座雪白无暇的宫殿,大理石柱和墙壁上半边雕刻着连绵不绝的云海、吹奏乐器和手执武器的天使、被簇拥其中面目模糊的天主,下半部分则是布满熔岩的地狱图景,数不清的恶魔倾巢而出,姿态狰狞。
等他跪在台阶之下,一只白色的骨瓷穿过帷幕,重重砸到额头上。
血顺着眉骨和脸颊淌下,他的表情纹丝不动。
“废物。”教宗嘶哑的声音从帘后传来,语气中却没有多少喜怒。
“你获得了胜利……可仅仅几个魔物,却让教廷损失了一批珍贵的天使和圣血骑士,培养一批战士需要几年时间,可失去他们,只需要一个无能的将领。”
战报比军队回来得更早,已经被呈至教皇的书案。
伽雷舔掉嘴角的血迹,“珀拉底森林附近出现了几座大型召唤法阵,这不是失败的理由。但我们据此怀疑,魔物的背后站着一位传说级的黑魔法师,毕竟通过和人类合作敛财,这不是深渊生物会有的作风。”
传统的深渊君主作风是睁开眼后立马向全世界宣战,把自己复苏的消息传向四面八方,直面前来讨伐的勇者,在不断的战斗和吞噬中强大自身,战败丧命后也会有继任者填补祂的位置。
教宗敲打着扶手上的六翼天使浮雕的手指一顿。
“那些早就沉眠隐居的老家伙们又爬出来搅弄风雨吗……”
在教会封存的档案中记载,传说级的魔法师大部分没有像史实中那样死去,而是吞下贤者之石炼就的长生不老之药,就此隐居在凡人不可抵达之处。
他们往往信仰上古多神时代的神明,对教廷不屑一顾。
教宗回过神,“我不喜欢听到狡辩……不过你终究还是获得了胜利,下去吧,你会得到一切应得的。”
其他人触不可及的头衔职位、胜过帝国宫殿的奢华宅邸、银行金库里数不清数字的金币……都被这个老人随口允诺。
伽雷垂下眼睛,“是。”
他的身影消失在圣殿长长的神道尽头。
有人从教宗的座后走出来,坐在下属的矮塌上。
“欸哟……我这把老骨头,年轻时在战场上穿着几十斤的甲胄搏杀也不在话下,现在只是站一会儿已经快要了我的命。”
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头,穿着枢机主教的红色法袍,语气嬉笑有余恭敬不足,像个和多年的老友闲谈。
他看向伽雷消失的方向,哼道:“这是你那家子癞蛤蟆里唯一像头狮子的男孩了……为什么唯独赐给他圣血呢。我敢打赌,你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
教宗淡淡地说:“不,我不会。”
或者说,后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十年前,他下令把这个孩子的母亲做成人彘,又让他亲眼看着她被架上火刑架。命运的齿轮轰然转动,再没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