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念心中一凉,下意识迈步过去,一跛脚差点摔下水。
一旁的赤锋、赤锦连忙搀扶住她。
她反手抓住赤锋的胳膊,连忙问:“赤锋爷爷你呢?可有……异常?”
赤锋摇摇头:“我在阵眼,恶浊波动大,黑卵都被卷走了。”
季念暂舒了口气,点点头。
他们搀着季念念一起走到萧怀昭身边,季念念一眼就看到了萧怀昭正在流血的左耳,血色蜿在萧怀昭的脸侧,凝结成珠沿着下颚缓缓滴落。
“确定吗?”季念念有点紧张。
萧怀昭声音冷静:“确定,我感到它钻进去了。”
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都有些心凉,尤其是灵鸢队,踌躇一会儿,都看向了季念念,眼中带着些期盼。
季念念紧了紧手,微微垂眸,有个方法确实可以一试,但…九死一生…
萧怀昭神色安定,好似被寄生的不是他似的,“先上船,大家暂时修整一下,也许还有其他人被寄生了,都先去处理伤口,已经派人通知李御带队前来驻守,后期还有很多收尾的事情。”
好在,其他人暂未发现异常。
天师堂人员排布上,除了斩杀的近三分之一邪修、游历在外的、驻守檀渊城以及后备人员,此次前线与之搏斗上千人,活下来的不到一半……
大部分被鬼鱼妖王绞杀。
季念念心情很沉重,如果灵宝再多些,时间再空余一些,能够应该能够活下来更多。
萧怀昭被寄生,还有后面未知的国师队伍将来檀渊城,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李御带来的医者给伤员处理好伤口,一寸不离地守着萧怀昭,黑卵的化物不能从左耳里弄出来,因为鼓膜受伤,萧怀昭这只耳朵也听不太清了。
“水底是什么情况?”萧怀昭面色不改,照样冷静地记录事情发生经过。
赤锋挠了挠下巴:“水底是天罡制浊阵,只不过一般阵眼不会选择在水底,尤其这季家传承剑属火阳……
而恶浊属阴,水性属阴,也如念念所说,里面确实有黑玉髓,不过那东西一时间弄不出来。”
赤锦皱起眉头:“那怎么这里这么多水?甚至还有瀑布。”
赤锋嘿嘿一笑:“当然是咱们的国师大人改了阵,傅家祖上是符修大族,一手阵法精妙绝伦,不过现在这种改天地造化的阵法,想必花了不少银钱买灵材。”
“这个事情以后再议论,关于寄生的事情,我有些……东西要说。”
季念念摸着季家传承剑,剑身上篆刻着燚阳二字,锈迹已经褪去,剑身锻纹细密,寒光熠熠。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季念念,赤锋似乎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为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季念念托付:“此事不可为外人所知,还请李侍卫守卫好舱门周边。”
萧怀昭示意李御去门口守着。
“若没妖丹,这个方法就不可行,但现在有妖丹,尚可一试……”季念念深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融炼妖丹可以重锻经脉,拔除化物,但风险极高,要么加速异化……也可能成妖……”
“成妖,是指成为鬼鱼妖王那种东西?”萧怀昭眉头紧皱。
季念念摇摇头:“鬼鱼妖王并不是妖物,是魔物,魔物修行靠恶浊;妖修也是修炼灵气,只不过前人偏认妖与魔同类。
妖丹是妖修修灵而来,以前很多没有天资的人,为了能修行,便会抓妖挖丹,化己用,但之后会变成什么,看得是你化用的妖丹是什么。”
“……”萧怀昭陷入沉默,这确实是一个摆脱成人鬼鱼的办法,可成妖……那又会成为什么东西?
赤锋拍了拍萧怀昭的肩膀:“别担心,能成妖修的,都是天生灵物,开了灵智,一些壮大的妖修,同样是有名修仙大族,因为妖丹化用的事情,与人族常年不和,只可惜现在不论是人是妖,都衰落了。”
萧怀昭闭了闭眼,远志未尽,他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于是点点头,“我……愿一赌。”
回到檀渊城,除邪胜利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们欢呼雀跃,天师堂还有官府被堆满了瓜果礼物。
但同时,牺牲的噩耗与慰问也传回了亡魂的家中。
百姓们欢喜的同时,也在疑惑,为何官府还不放出消息,定下庆贺除邪成功的好日子。
萧怀昭将自己关进了天师堂里,季念念跟赤锋二人开始从天师堂的残本中寻找炼化妖丹的蛛丝马迹……
宋枕书这日来给萧怀昭送卷宗,他轻轻扣了扣门,将卷宗放在木窗台上,“萧大人,这是这些日子筛出来的事务,请过目。”
萧怀昭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背光的人影让他有些不适。
他坐在阴影里,声音带着些微微的嘶哑:“好,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宋枕书,给我拿壶水来。”
宋枕书手一抖,心里发沉,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好,大人稍等。”
他貌似淡定地走开,但到了楼梯口时,突然加速往外冲,迅速去找季念念他们。
季念念、赤锋、赤锦,还有灵鸢队的众人埋在各种残本中找线索,各个熬红了眼,一手拿着笔,在一旁的白纸上不停地勾画些什么。
宋枕书避开一地狼藉,走到季念念身边,眼神惶恐不安:“萧大人……萧大人渴水了……”
季念念执笔的手一抖,迅速在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这阵才有了大概的想法,也只有基本图形的框架,异化的速度太快,即使有了前车之鉴,但还是让她感到措手不及。
“燚阳剑压制恶浊,送过去试试?”赤锋不确定这方法能不能行,想来最多也只是个安慰。
“好。”
季念念二话不说,将缠了布的燚阳剑递给宋枕书。
宋枕书拿了剑便走,季念念一把拦住:“等等,派人守着……至少在我们拿出阵法前…或者…”
季念念说不下去了,这办法九死一生……以萧怀昭的个性,若是知道没了希望,恐怕不会放任自己异化成人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