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拿着还不重。结果姚近之给她出了这么大难题,裴钱反而不敢擅作主张,还是姚近之牵着裴钱的手,将多宝匣交给陈平安,解释里头都是奇巧却不贵重的物件,希望陈平安不要拒绝,陈平安本想婉拒,或是拣选其中一件就行了,只是姚近之坚持,陈平安只得帮裴钱收下,放在竹箱中,对此裴钱没有丝毫不悦,倒是视为天经地义的事情,挺大一木匣,重啊,放自己包裹里背着走去那啥天阙峰,不累死个人? 这会儿一边怂恿着陈平安去蜃景城等大雪,一边乐呵呵想着又有一场分别,说不定可以拿到她最眼馋的真金白银了! 陈平安笑道:“那把你留在蜃景城?” 裴钱颠了颠包裹,握紧行山杖,铁骨铮铮墙头草,大义凛然道:“我突然觉得吧,还是赶路要紧!” 陈平安对四人说道:“没有跟姚家讨要战马,我们只能步行去往天阙峰的仙家渡口。” 朱敛立即笑道:“多走走路,能养筋骨。” ———— 桃叶渡河中有一艘乌蓬小船,距离姚家队伍极远,金顶观观主杜含灵,缓缓收起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对身边的一位年轻女修说道:“去捎话给申国公,不要招惹陈平安了。此人是太平山祖师堂嫡传,杀了此人,别说是大泉王朝要遭殃,咱们金顶观都有灭门之祸。” 那名女修起身离去,一掠而去。 还留下一位继续为祖师煮茶的女修,到底是修道小成的仙家女子,肌肤胜雪。 这位元婴地仙寂静而坐,眼神淡漠道:“功亏一篑。” 由于数目极其稀少,陈平安腰间那块太平山的祖师堂玉牌,本就只在山上大一些的仙家府邸之间流传。 不过寻常地仙,无论是金丹还是元婴,肯定大多知晓内幕。 毕竟那个女冠黄庭,早年让好些门派吃足了苦头,只是这一甲子才没了动静,不知是在闭关破境,还是被祖师爷约束在太平山中。 这会儿去招惹那座太平山,比往常挑衅桐叶宗和玉圭宗还要失心疯。 杜含灵亦是不敢。 再者他本就只是与申国公府以及高适真幕后大佬,做了一桩锦上添花的小买卖,杀了最好,不杀陈平安,也没关系,不会妨碍他们金顶山的大局谋划。 只不过高适真那边可能就要跳脚骂娘了。 但是于他金顶观和杜含灵又算什么? 人间事小,帝王将相又能大到哪里去。 这位元婴地仙想了想,时势大乱,金顶观的一些棋子都已在各处落地生根,那他也该试试看再登高一步,不然当下的境界,仍是不够看。 至于高适真会不会丧心病狂地追杀那个年轻人,就与早早抽身离开的金顶观无关了。 “祖师爷,我要不要暗中提醒一声陈平安?” 年轻女修轻声询问,只是很快就自己否定了,“画蛇添足,过犹不及。” 杜含灵笑着摇头,“不是不可,只是火候未到。而且就算当这个好人,也是邵渊然,不能是你。” 女修眉眼带笑,“祖师爷英明。” 杜含灵一笑置之。 ———— 不用陈平安自己说,姚镇就给陈平安拿到了一幅大泉北境堪舆图,以及两幅更加详细的州郡形势图,使得去往天阙峰的大致路线,陈平安早已心中有数。 一行人出了官道,走在一条黄泥路上。 裴钱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纸符箓,手持行山杖,走路如风。 裴钱闲来无事,“老魏,你吃撑了后,会不会放臭屁?” 魏羡不理睬。 裴钱便去烦别人,“小白,怎么没见过你拉屎呢?你这样不好,都憋在肚子里头。” 卢白象哑然。 裴钱跑到最后边的隋右边身旁,扬起脑袋,一脸谄媚道:“隋姐姐,你会不会飞啊?我经常听天桥下的说书先生讲故事,说神仙们不但会飞檐走壁,还会撒豆成兵,腾云驾雾,那老头儿骗酒喝呢,我才不信他,但是我信隋姐姐你啊,我可是见过有人踩在剑上飞的,隋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也会吧?我长大后,要是能有隋姐姐一半漂亮,就开心死喽。” 隋右边对于这个小马屁精,呵呵一笑。 裴钱最后回到陈平安身边,莫名感慨道:“我以前在家乡,总觉得如果吃土能吃饱,还吃不死人,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陈平安说道:“我在书上看到,在这桐叶洲北边,有一座山,那边的观音土,真的可以当饭吃。” 裴钱满脸震惊,“泥土真能当饭吃?!那我们要不要去背一箩筐?” 陈平安摇头道:“不顺路。” 裴钱的脑子里,总是会有稀奇古怪的想法,比如她会很认真询问陈平安有没有觉得每一栋屋子,每一棵树,都像一个人? 她的理由是窗户就像是屋子的眼睛,大门是屋子的嘴巴。叶子是大树的衣裳。 陈平安反问那为什么冬天那么冷,树木反而不穿衣服,夏天那么热,穿那么多? 是哦。 裴钱挠挠头,觉得果然陈平安读书多,更有道理一些。 这一路,除了裴钱偶尔瞎扯,其实陈平安和四人几乎没有什么话语交流。 说来不可思议,当下这徒步五人,竟然是藕花福地历史上的五位“天下第一”。 陈平安行走之时,一直在反复咀嚼玉简上那篇炼化口诀。 这天行走山林青石板路上,朱敛轻声询问道:“少爷,怎么说?” 卢白象三人脚步如常,却都已同时察觉到异样。 陈平安说道:“不急。” 此次北上,刻意绕开了大泉北方边军的一部分辖境地界,多走山路。 但是今天终于有人泄露了马脚,只是来自何方势力,是边境偶遇,忌惮五人,所以必须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