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矫情书院>女生耽美>剑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纸鸢起飞鸟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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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纸鸢起飞鸟散(4 / 6)

最后一条命,也不例外。其余三人,我可以管一管,唯独朱敛,学生我教不动,还是只有先生出马才行。”

崔东山见陈平安似有不解,耐心解释道:“隋右边不行,她在求剑道,这是她最想要的东西。卢白象与先生看似性情最为契合,实则不然。此人几近无情。”

然后崔东山不再口述,而是以心声秘密告知陈平安,“魏羡觉得自己死不得,还没有得偿所愿,又是皇帝出身,除了他心中唯一的执念之外,世间人都可杀,世间物皆可买卖。关于这个执念,先生别怪我多事,学生还需要通过桐叶洲关系,关于南苑国开国初期魏羡的帝王家事,好好挖上一挖。”

陈平安提醒道:“涉及那位观道观老道人,你悠着点。”

崔东山笑了笑,“那个臭牛鼻子老道士,我肯定会极其小心的,说实话,就算是我在十二境仙人巅峰之时,都不敢主动招惹他,老秀才与他倒是有些不一般的交情。”

崔东山沉默片刻,站起身,来回踱步,双手掌心摩挲,好似在教陈平安“下棋”,又好像在为自己当年那一文脉复盘,轻声道:“先生切记,弟子也好,门生也罢,一座山头,得杂,不能只有一种人,尤其不能所有人都像是先生。”

“不能人人都如先生这般与人为善,守着君子之道。不能人人只做道德文章大学问。不能人人只会不动脑子,喊打喊杀。”

“必须有我这样的,做得违心事,会钻规矩的漏洞,看得清大势,懂得顺势而为,当得好那种惹人厌的恶人,衬托得出先生的好,就可以让先生的形象,始终山高水长,风光霁月。”

“必须有人愿意只认定先生一人,先生之生死,就是她之生死,甚至前者更有分量。”

“有继承先生学问衣钵的,是那文运大道上的真正同道中人,有这样撑场面的好苗子。”

“也要有震慑邪魔外道、屑小之徒、尤其是伪君子的疯子,例如朱敛。”

“要有家底,比如落魄山竹楼里头那位……好吧,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就是我爷爷。”

“有逗乐的活宝,展露天真稚趣的。免得一座山头,过于死气沉沉的,比如我当年帮先生在黄庭国收服的那两条水蛇火蟒。”

“总之,与人讲道理时,有人可以站出来,帮助先生以理服人。”

“与人切磋大道高低之时,有人可以挺身而出,帮助先生以德服人。”

“若是有人我们喜欢讲理之时出拳头拼修为、我们被迫出手、拳头更大时又装可怜,那就得有人帮着先生先打得他们服气,到最后先生责骂几句,最多对鼻青脸肿的对手补偿一二,给颗枣子吃,旁人就挑不出我们山头的家风、门风、文风问题。”

崔东山站定,笑道:“随口说说,若是先生肯拣选一二,学生就心满意足。”

陈平安正襟危坐,说道:“受教了。”

崔东山看着陈平安那双明亮眼眸,作揖致礼之时,笑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裴钱在一旁听得脑壳疼。

崔东山的话语一下子拐出十万八千里,笑道:“青鸾国京城有两样东西,先生有机会的话,必须尝上一尝,一样是佛跳墙,一样是街边那些深巷老铺的卤煮,一贵一贱,皆是人间美食。”

陈平安笑道:“好的。”

崔东山小心翼翼道:“先生,我想与裴钱说些同门之谊的悄悄话,可以不可以?可能聊完之后,就会带着魏羡离开,先生无需相送,之后就只有石柔和朱敛担任扈从了。”

陈平安点点头,转头看了眼裴钱,她猛然站起身,“谁怕谁!”

崔东山笑着走出屋子,裴钱紧随其后,跨过门槛的时候转头对陈平安笑了笑,扬了扬拳头给自己壮胆打气。

只是一走在廊道里边,看不见陈平安了,裴钱就立即拿出那张宝塔镇妖符贴在额头,这才跟在那个家伙身后。

到了崔东山屋子,立即很狗腿地帮崔东山关上门,满脸谄媚笑意地坐在桌旁,伸手去抓一颗香梨,“你是我师兄唉,我帮你擦擦,可以解渴的。”

崔东山白眼道:“你可拉倒吧,还师兄,我喊你大师姐好不好?”

裴钱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师出同门,我们还是要讲一讲先来后到的。”

崔东山嗤笑道:“瞧你那点出息。”

裴钱使劲点头,小鸡啄米道:“对对对,我如今年纪太小,出息是不大的。”

崔东山站起身,拿出那幅光阴流水走马图,却没有立即摊开,问道:“你觉得你师父小时候是怎么个光景?”

裴钱愣了愣,“听师父跟我说过,也听他跟别人闲聊过些,好像小时候挺穷的,是在那个什么骊珠洞天的泥瓶巷长大的。”

崔东山缓缓打开画卷,招手道:“那就来瞅瞅。”

这幅画卷上,先是小镇外边的那条河水,以及那座最后被拆掉的廊桥。

崔东山缓缓道:“世间修行之人,欺山不欺水。因为诸子百家的圣贤们,对于水之喜好,其实是要远远多于山的。上善若水。智者乐水。佛观钵水。至于这里边的遥远真相,以后你会知道的。”

此后就是陈平安的那段儿时岁月。

神仙坟放纸鸢,有个远远独自蹲着的黝黑孩子,羡慕看着那些奔跑的同龄人,那些高高飘在天上的纸鸢。

去杨家药铺买药,回去煮药,踩在小板凳上做饭烧菜。偷偷跑去神仙坟对着破败神像祈福。

再后来,大太阳底下,背着个差不多跟他差不多大的箩筐,去上山采药,结果肩膀火辣辣疼,摘了箩筐,走在山脚就嚎啕大哭。

饿得一次次在泥瓶巷来回走,最后是一位妇人开了门。

光阴流水潺潺而流,一幅幅画面缓缓变换。

从孩子变成少年。

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天的小镇东门口,陈平安站在门内,等着跑腿送信挣铜钱。

裴钱目不转睛,神色变幻不定,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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