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帮你联系许弱,是一件事。” 再伸出一根食指,“厚脸皮讨要一竿奋勇竹,第二件事。” 魏檗最后伸出中指,“说吧,凑个大三-元。” “还真有。” 陈平安呵呵笑道:“我如今只剩下一袋子金精铜钱,必须给画卷四人留着,我那件法袍金醴,只要丢入金精铜钱,就可以提升品秩,有人说过,最好是一口气吃出个半仙兵品秩,肯定不会亏本,哪怕我将来跻身了金身境武夫,穿了反而是累赘,大不了转手一卖,就是天价。可是按照现在大骊的说法,是所有金精铜钱的赊欠,在将那些山头卖给我后,就会一笔勾销,我就想着魏大山神能者多劳,再周旋一二,好歹给我挤出几袋子金精铜钱出来,实在不行,就当我跟大骊朝廷欠债嘛。” 魏檗笑容灿烂,问道:“敢问这位陈少侠,是不是不小心将脸皮丢在江湖哪个角落了?忘了捡起来带回龙泉郡?” 陈平安一脸正气道:“瞧你这话说的,伤了感情倒是其次,关键是一点都不神仙风范了,这可要不得。” 魏檗伸手揉着眉心,“陈平安,你其实是朱先生和裴钱的马屁师傅吧?” 陈平安静等下文。 魏檗想了想,“一竿竹子还好说,送你就送你了,就当是我送给那个小丫头的见面礼。可是跟大骊多要几袋子金精铜钱的事情,事情本身,不算大,但临时开价,到底是坏了生意规矩的,所以我得好好想想如何开口。” 陈平安抱拳而笑。 魏檗正色道:“陈平安,别嫌我小题大做,无论是山水神祇,还是山上修士,有些规矩,瞧着越小,越在底层,看似肆意践踏都没有任何后果,但其实你越应该尊重。” 陈平安点点头,“在书简湖当账房先生的时候,也曾想过此事,后来游历各处,关于此事,有些心得。” 魏檗这才恢复正常神色,苦兮兮道:“好一个能者多劳。” 魏檗望向落魄山那边,笑道:“落魄山又有访客。” 陈平安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中一紧,害怕是阮邛犹然气不过,直接打上山头了。 魏檗一把按住陈平安肩头,笑道:“一见便知。” 陈平安突然说道:“等会儿。” 魏檗停下动作,一脸悲愤道:“还有事情?陈平安,这就过分了啊?” 陈平安打趣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嘛。” 魏檗双手揉着脸颊,“来吧,大四喜。” 陈平安重新取出那片梧桐叶,然后从方寸物当中取出那块陪祀圣人的玉牌,“吾善养浩然气”。 魏檗瞥了眼玉牌,啧啧道:“这玩意儿,不是一般烫手。” 陈平安先递过去玉牌,笑道:“借给你的,一百年,就当是我跟你购买那竿奋勇竹的价钱。” 魏檗毫不犹豫就拿过玉牌,哈哈笑道:“这感情好。从你回到龙泉郡后,我就开始等你这句话了。有了这块玉牌,我这大骊北岳正神的宝座,就算彻底坐稳了,便是给我半座宝瓶洲,在我辖境内,也能保证山水稳固,绝对撑不坏我魏檗的肚子了。” 陈平安再将梧桐叶放在魏檗手上,“里边那块大一点的琉璃金身碎块,送你了,梧桐叶我不放心带在身上,就留在披云山好了。反正如今不着急打造两座大阵。” 这下子是真正让魏檗出乎意外了,一块大如稚子拳头的琉璃金身碎块,送给自己? 这可是能够让上五境修士都不惜打生打死的世间至宝。 这是魏檗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哪怕这些无垢金身的琉璃碎片,对于山水神祇而言,最是裨益,犹胜修士。 魏檗憋了半天,问道:“好事成双,不如将剩余那颗小碎块一并送与我?” 陈平安竖起一根中指。 魏檗如释重负,“看来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不会后悔了。” 魏檗小心翼翼收起梧桐叶,赞了一句陈平安真乃善财童子。 陈平安得意洋洋道:“这叫要想马儿跑,就得给吃草。” 魏檗斜眼看着陈平安,“真不后悔?” 陈平安摇摇头,有些神色恍惚,眺望远方,双手笼袖,尽显疲惫,“书简湖之行,单枪匹马,伸个胳膊走步路,都要战战兢兢,我不希望将来哪天,在自己家乡,也要时时刻刻,万事靠自己,我也想要偷个懒。” 魏檗沉默片刻,笑问道:“那颗琉璃小碎块,原本是想要送给落魄山山神的吧?毕竟远亲不如近邻,拢好关系,不是坏事。” 陈平安嗯了一声,“现在看来可以省下来了。” 魏檗说道:“这就很不善财童子了。” 陈平安没好气道:“我本来就不是!” 魏檗一笑置之。 陈平安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如今牛角山有无渡船,可以去往彩衣国一带?” 魏檗点头道:“北岳山神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陈平安笑道:“下次我要从披云山山脚开始登山,好好走一遍披云山。” 魏檗说道:“可以顺便逛逛林鹿书院,你还有个朋友在那边求学。” 正是大隋皇子高煊。 陈平安对此人观感不坏。 魏檗感慨道:“积土成山,风雨兴焉。陈平安,你确实可以期待一下未来,山头之内,落魄山,灰蒙山,拜剑台,等等,诸多地盘,会有崔老先生,崔东山,裴钱,朱敛,等等,诸多修士。大骊之内,我魏檗,许弱,郑大风,高煊,诸多盟友。” 陈平安会心一笑。 人生重重磨难过后,往往柳暗花明又一村。 魏檗再次按住陈平安肩头,“别让客人久等了。” 轻轻一推。 陈平安已经从披云山消失。 魏檗独自留在山巅,披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