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其实掌门也有些私心,那位后来搬迁到衣带峰结茅修行的金丹祖师,在门派里边人缘极差,眼不见心不烦,就恭请师伯坐镇衣带峰。 当时买山头的价格不便宜,事后证明简直是白捡,是用一个极低价格入手了。 前些年想要与黄粱派购买衣带峰的山上势力,就有双手之数,出价何止翻了一两番,根本就是有价无市的行情。尤其是等到落魄山那位年轻剑仙,联手龙泉剑宗的刘羡阳,大闹正阳山,一战成名,落魄山顺势水落石,首次闯入宝瓶洲修士视线中。北岳披云山,落魄山,龙泉剑宗,无论与谁沾上点关系,都是一份不可想象的山上香火情。 唯一的小问题,就是北岳夜游宴一事,总感觉是个无底洞。 不过也早早看开了,反正中岳地界,大山君晋青,也开始下黑手了。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再等到那封出自山海宗的山水邸报,传遍浩然九洲,等于将那个隐官称呼和名字身份,昭告天下了。 黄粱派就愈发头疼了,如果说以前商议购买衣带峰的价格,是高价,那么如今堪称天价!问题在于那个金丹祖师,对于祖山的答复,很简单,不卖。 所以这次掌门趁着一位嫡传弟子跻身金丹的开峰典礼,暗中与那位师伯来了一场君子之约,如果能够邀请到落魄山修士观礼,娄山这边就不再提及售卖衣带峰一事,可如果落魄山那边婉拒此事,师伯就得亲自走一趟祖师堂商议此事了。 郭竹酒好奇问道:“小宋仙师,你们黄粱派,与那座已经从七十二福地除名的黄粱福地有关系吗?” 传闻倒悬山上边,曾经有座卖“忘忧酒”的黄粱铺子,卖酒的老掌柜,好像是一位杂家祖师? 至于“小宋仙师”这个称呼,是郭竹酒有样学样。 是衣带峰那位老金丹修士的关门弟子。 最早好像是师姐裴钱喊出来的。 后来落魄山那边所有人就跟着喊了。 宋园笑着摇头道:“郭姑娘,这我还真不知道,从不曾听师父说起过。” 黄粱派,是个历史悠久的老门派了,祖山名为娄山,位于黄粱国槐安府鳖邑县,盛产金丹。 历史上曾经有过十几位金丹地仙,但是死活就是出不了一位元婴。 当然,所谓的“盛产金丹”,也只是相较于曾经的宝瓶洲。 黄粱派邀请落魄山修士参加典礼,也就是试试看的事情。 根本不奢望那位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会光临娄山,甚至不觉得落魄山会有修士登山。 成了,是意料之外的天大荣幸,不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总要试试看。 不料落魄山那边,很快就以霁色峰祖师堂的名义回信一封,是大管家朱敛的亲笔回信,措辞极其客气了,说山主如今在外未归,只能让陈灵均与郭竹酒代为参加庆典,在信上顺便介绍了两人的身份。 得到这封回信,黄粱派甚至专门为此召开了一场祖师堂议事。 哪怕不说那陈灵均是一位元婴境,便是那个名叫郭竹酒的女子,竟然是陈山主的嫡传弟子,关键她目前还是小弟子,按照山上的谐趣说法,可以算是半个“关门弟子”。 刘润云对那个青衣小童模样的落魄山元婴供奉,很熟悉了,对方经常找爷爷一起喝酒侃大山,喊爷爷刘老哥,喊自己刘姐姐,乱七八糟的辈分。 爷爷私底下说过这位陈老弟,大道前程,了不得啊。 刘润云实在是很难将那个混不吝的青衣小童,与一位元婴老神仙挂钩。 倒是那个叫郭竹酒的少女,刘润云背感兴趣,好像前不久才来到落魄山,反正是生面孔。 只是对方的身世背景,境界如何,都不清楚。 如今衣带峰的镜花水月,是一绝。 连上山黄粱派都有所耳闻了。 看客寥寥,好像一年到头就两三人,但是每次都出手阔绰得……吓人。 没几年功夫,就怎么都有两颗谷雨钱的入账了,以至于爷爷到最后,便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反正孙女刘润云也从不需要花枝招展,搔首弄姿,与那南塘湖青梅观的周仙子,就不是一个路数的镜花水月。 酒足饭饱,陈灵均结账完毕,离开酒楼,拍着肚子,带头登上那条去往黄粱渡的渡船。 嫩道人方才倒是想要抢着付钱,奈何根本争不过那个景清道友。 郭竹酒笑眯眯以问道:“既然不放心,为何还要下山远游。” 师父曾经说过,每次陈暖树去州城那边采购,一路上都会有个家伙暗中跟随。 陈灵均白眼道:“哪有。” 郭竹酒又问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陈灵均斩钉截铁道:“不知道!” 郭竹酒呵呵一笑。 陈灵均便有些心虚。 李槐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俩这是在打哑谜呢。 等到宋园和刘润云去往别处屋子,郭竹酒几个就先在陈灵均的住处坐下,她问道:“有很多这样的人情往来吗?” 陈灵均使劲点头道:“多,茫茫多。越是大门派大仙府,这样的事情,就越是频繁,层出不穷的名头,除了黄粱派这种金丹修士的开峰仪式,还有山上婚嫁,结为道侣,也是大事,总得给份子钱的,再就是老祖师闭关成功,出关了,总得办一场吧,祖师堂那边收徒弟了,更换掌门或是山主,某某破境了,主要是年轻娃儿,跻身了中五境的洞府境等等,都得礼尚往来。” 陈灵均起身弯腰,给郭竹酒三人都倒了一碗茶水,“不过在咱们家山头这边,以前都是老爷一个人跑,老爷把事情都忙完了,轮不到我们分心这些庶务。” 郭竹酒笑问道:“会不会嫌弃我们俩……不够牌面?” 浩然天下的繁文缛节,只会比这些五花八门的典礼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