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在陛下面前都能应答如流。不像我,根本说不出囫囵话儿。怨不得人家官至五品尚仪,我能捡个掌籍做做,都是家中烧高香了。”
她将茶水喝了一半,林典记给她添水,慢条斯理道:“姜尚仪是乐平大长公主亲自引荐入宫为官的,自然官途顺遂,我们如何能比?”
“啊?”
“你不知晓?”
“我、我未听尚仪局中提起过。”
林典记笑了:“这种事如何能提?”
大靖建朝以来,宫中女官向来只在官家小姐中遴选,凡父兄在朝为官者皆可参与。若要入宫为官共有两条路,第一条也是最为普遍的一条便是通过笔考。笔考每三年一选,取前几名视宫中情况分赐官职。论笔考难度,那是真正的百中选一。如今再提起,林乐澜仍能想起自己背过的厚厚几卷宫册与宫规。至于第二条路,则是由贵人引荐,二品诰命夫人之上方有此资格,且不会轻易动用。自敬宗以来,后宫严选女官,由第二条路进入后宫为官者愈来愈少,已鲜有听闻。
林乐澜呆呆的,对堂姐的话信了七八分。
林典记起身,确认屋外无人,掩上了房门。
“还有一事,我得先提醒你。”她回到林乐澜对面坐下,“尚仪大人姜韫棠,你最好离她远些。”
“这是为何?”
林典记压低声音:“我听说尚仪大人……得罪过陛下。”
……
月儿隐在层云后,走过尚仪局院中,林乐澜发现主屋中的烛火还亮着。
犹豫片刻,她顺着光的方向走去。
书案旁点着两盏灯,尚仪大人姜韫棠手中执笔,仍伏案批注着什么。
烛光柔和地打在她面庞上,静谧而又美好。
林乐澜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敲了敲门,上前道:“夜已深,尚仪大人还不歇息么?”
韫棠抬首:“你怎的来了?”
“下官……睡不着,想出来看看月亮。”
可惜今夜没有月亮。
“尚仪大人,可有需要下官代劳的?”
“不必。我只是在检查司宝司送来的物件,以备宴上太后赏赐之用。”
韫棠眉宇间有些疲惫,林乐澜关切道:“尚仪大人不如早些回房休息,此事也不必急于今晚。”
“好。”韫棠笑笑,知道她是好意,“荔枝宴那日本座不能在尚仪局中,总想多看几遍,以免出了纰漏。”
林乐澜低头不语,安静着帮韫棠收拾,又依次吹熄烛火。
在她看来,姜大人是极好的长官。
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亲近。
卧房中,韫棠临睡前听采梨道:“小姐,章府托人传话,老太爷和老夫人惦记着您,请您抽空回去一趟。”
“知道了。”
荔枝宴前韫棠是预备要出宫一趟的,赴宴的衣裳都在家中。
月光洒在窗棂上,投射出数道光影。
榻上人好眠,梦境中却久未想起的少年时光。
彼时韫棠尚未满五岁,跟随了外祖母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粉雕玉琢的娃娃得了太皇太后眼缘,太皇太后亲赐了一枚赤金嵌七宝的长命锁。
“这孩子模样生的可真俊,将来必定是名动京城的美人。”
太皇太后乐呵呵的,她待章老夫人亲如姐妹,对韫棠亦是爱屋及乌。
章老夫人笑道:“这孩子年纪小主意大,还嚷嚷着要来宫中做女官呢。我只盼她平平安安长大便是。”
那一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章老夫人陪着太皇太后在御园中赏花,韫棠则由太皇太后的嬷嬷照料,带着在宫中玩耍。
阳光打在树叶上,树影随风轻晃。
凉亭的石桌上,摆着一卷摊开的书册。
小小的韫棠伸手去够,一不留神,书册掉落在地。
嬷嬷弯腰替她拾起,温和道:“小姐小心些。”
韫棠捧着书,她识字比同龄的女孩儿多出许多,但眼前这本却是看不懂的,如在看画册一般。
“老奴见过七皇子殿下。”
嬷嬷躬身行礼,韫棠旋身,眼眸中倒映出书主人的身影,明净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