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聪明又不聪明的神情。
莱西不动声色地将药下到酒水里，挨个儿敬酒，硬是把不聪明的人给灌得更加不聪明。
“砰”的一声巨响！
年轻男人拍桌而起，义正词严道：“我们苟活于残念的夹缝中，贪生怕死，究竟有何意义！”
小信目光放空：“……人生是为了什么？修行是为了什么？我们借外来者的躯体复活这座死城，又是为了什么？”
死城？
莱西耳朵微动。
中年男人显然是旁白型NPC，及时补上了说明的空白：
“哎……正魔大战中，大化城化为灰烬，如今城中这些人不过是一缕又一缕执念，只是因横死的怨气太重不肯往生。千万年来，他们每天都经历一模一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又一次死亡，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拍出一册蓝皮笔记本：
“你们看看，我们为了破除这个幻象付出过多少努力，可最后呢？最后我们不还是在这里，生不生死不死，反而害了越来越多百姓的残念，又害了越来越多的外乡人！”
莱西偷走了他那本“蓝皮的好喝的”笔记本。
第一页是：我好像经历过这一天。
第二页：我确定我经历过这一天，今天我想写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本子上已经写过了。我要详细记录下发生了什么。
第三页：白天我特意辞去了账房的活计，等着晚上的来临。近来魔气的浓郁程度翻倍增长，我特意准备好了防护阵法——什么？！
第四页：
日记里明明说我昨天辞了账房的活，早上起来，却还是在账房里面，有古怪。
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记录下来。
我准备了防护阵法、法器还有其它东西，能准备的我全部准备了，今晚一定万无一失。
魔人和魔修都在逃，他们往城里闯，夺舍居民，我时间不多了——
第五页：
好吧，看来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不过笔记本里的自己没有消失，这说明“古怪”并不会影响到所有细节，只要大体保持守恒即可。
之后的每一页都写满了中年男人做过的尝试，莱西翻到中后段，大致摸清了他们的计划。
在这场悲剧大梦里，大化城内的一切都与覆灭那日的状态保持守恒，每晚“死在魔修手中”的人数也是固定的。
只要城内物质的总量一定，规则就不会出手左右。
因此，他们打算瞒天过海，用外来人的性命填补今晚城中应该死去的灵魂，这样就可以释放几道“残念”离开。
届时他们里应外合这样那样，就能打破大化城正在经历的无限循环了。
“如果我提前超度了你们呢？”莱西问。
“你会死的，”小信脸色平静而哲学，像是刚刚进入贤者时间，“每天晚上，城里都必须死去足够的人。如果人数不够，死掉的人就会反反复复被虐杀，直到凑足死亡次数、开启新的循环。”
“你说过，这里都是残念，对吧？”莱西翻着笔记本，“残念之城由你们的回忆构成，如果每个人都被超度了，那这座城自然也不会存在了，对吗？”
小信用看傻孩子的眼神看着她：“城中有多少人，怎么可能人人都超度完？上次有个高僧过来，也没能超度完所有冤魂，反而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她指着中年男人：“就是他，只不过他已经忘了，我的日记还记得。”
莱西收起“小信的日记”这个重要道具，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会出手！”
虽然她学的术法不多，但都非常实用。
莱西先是让小信挨家挨户地把居民薅出来，而后以清心丹化雨，均匀地喷洒在每个人身上。
居民的身影渐渐变透明。
在她们彻底消失前，小信匆匆塞给莱西一个储物袋：“收好。”
“等、等等，”莱西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完成了任务，抓紧时间再从NPC身上薅点信息出来，“小信姐姐，你知道突破心魔阵一般要多久吗？”
“突破？这个说不准，跟心魔阵的质量还有个人道心有关。如果你好奇，可以把心魔阵偷来，正好旁观一下里头的人在经历什么。”小信想了想，“不过通常来说，心魔阵塑造出来的是最本源的恐惧，没个三万年五万载的，应该出不来吧？”
莱西听到了重点：
没个三万年五万载的，裴开霁应该出不来。
“谢谢小信姐姐，那我就放心了。”
她高高兴兴地跟小信挥手道别，大化城虚化破碎，放出其中囚禁的无数怨灵。
轰隆一声雷响，天上噼里啪啦地下起雨。
连缀成线的水珠顷刻间覆盖灿烂日光，滂沱大雨中，伸手不见五指。
隔着厚厚的水帘，莱西看到了那个本该三万年五万载后再出来的人。
栖云眉眼沉冷，肃声道了一句：
“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