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幺是在鸡圈里被发现的,赤红的抱被紧紧裹着她粉嫩的身躯。丢弃之人似乎很担心她会着凉,将褚幺的小手小脚皆用厚厚的棉布包着。
褚幺等了许久,鸡圈里的鸡也来往徘徊了许久,甚至在她脑袋边上下了一个蛋。在一声鸡鸣后,她终于等来了解救她的人。
“呀,怎么有个娃娃在里头!”
夫妇俩既诧异又欣喜,苦等了多年一直不孕,上天总算是发了慈悲!夫妇俩为捡了个孩子沾沾自喜,却不知怪事也在后头。
褚幺一个月时间便会说些简单的话语,夫妇俩原以为是个百年难得的神童,可逗了许久才发觉,褚幺根本不是在和他们说话。
褚幺到家后,宅门外多了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夫妇俩日夜蹲守才发现,有时是路边的黄狗叼来的半死不活的野兔,有时是野兔叼来的新鲜蔬果,甚至有黄鼠狼从自家鸡圈咬死一只鸡送到褚幺的摇床边。
“妖物!妖物!这是要祸世啊!”
终于,一位白胡子游仙要走了褚幺,顺带拿走了一个檀木盒子。
“师父,方才那只妖说还有夙愿未了。”
“别管他,不然你这一生就要被这些东西缠上了。”
“师父,怎么突然刮好大的风?”褚幺眯着眼,“师父?师父?”
师父突然停下脚步,阵阵狂风掀起他银白的发丝,在空中胡乱地寻着方向。
“师……”
他猛地转过身来,双手紧紧扣着褚幺的肩头,紧锁的眉头向眼下投去一片深不可测的阴影,而那深渊之中竟泛着滴滴晶亮。师父哭了。
褚幺撩去他脸上的白发,那人却是另一番面目。
“岸榆,怎么是你?”
岸榆湿垂的双目,失去血色的双唇颤颤巍巍地重复着一句话:“褚幺,我败了……”
“岸榆,岸榆──”
褚幺猛一睁眼,却仍是一片漆黑,这是什么梦中梦吗?
突然有只手掀去了这片黑幕,两个脑袋像观猴般探了过来。
涂昀上下打量着褚幺,困惑道:“小妹,你咋回事?”
岸榆绕至身后为她解去捆缚着双手的绳索,肩颈处瞬间传来酸痛之感。
褚幺揉了揉脑袋,回想道:“我记得昭儿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这?”涂昀滔滔不绝地回述,“人昭儿睡得好好的,你发了疯似的怪叫,还想把人家奶妈的草席给掀了。咋想的你,跟着你师父是半点捉妖本事都没学到啊?”
“我又被上身了?”
“是啊,谁让你是……”
“别担心,”岸榆打断了他的话,“我与游家人说你是修仙门派的仙灵弟子,他们不会怪罪。天色已晚,涂昀,你先回去吧。”
涂昀不再言语,意识到自己差点惹了祸事,怏怏地回了自己的客房。
仙灵弟子……只有不入流的、专修邪门歪术的修仙门派才会抓一些失心疯的孩童,将他们的痴呆疯病视作与天上仙降世,美名其曰仙灵弟子。褚幺脸色一僵,这不拐着弯骂我呢?
掩上的房门带过一阵风,吹得烛火晃了晃,险些离了烛芯。
褚幺不习惯与岸榆单独相处的静谧氛围,开口道:“游家后来,怎么样了?”
“秦妈的乡下家眷将她领了回去,游当家给了一笔安葬费。”
“看来事情还未结束……岸榆,我有点……”褚幺捂着肚子,脸色涨得羞红,“茅房”二字愣是说不出口。
岸榆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将一盏短烛燃了烛芯,叮嘱道:“罗家店人流复杂,路上小心。”
已入深夜,罗家店内熄了大半烛火,游家的丧事白幡也被撤了下去,为得住宿的客人一夜心安。
罗家店的大门仍敞开着,夜色吞了半个店面。褚幺从扶梯而下,注意到柜台的小二仍直挺挺地站着,躲避着她的目光。
深更半夜还会有客人来吗?
褚幺下腹鼓胀,急着寻一处解脱,顾不得店小二怪异的举止。绕过后院长长的回廊,褚幺心急如焚,却总也找不到尽头所在。
“咯咯咯……”
头顶处传来一阵阴森的笑音,手里的烛火闪了闪,又回到了烛芯处。
“她的烛火吹不灭哎!”
“她是数阶梯的姑娘!咯咯咯……落网啦!”
头顶的窃窃私语在褚幺耳中一清二楚,她攥紧了烛台,假意听不见那些细碎的交谈,匆匆向前走去。
还未跨出几步,两个黑影轻巧地落在面前,黢黑的脸庞即使在烛火的探照下也无法看清五官面目。
“姑娘,你的烛火是什么做的?”细细的嗓音吹到她的耳畔。
褚幺止住了颤抖,眼前两“人”目的不善,看来将有一场恶战。只是……只是,从前观摩师父捉妖,当真轮到自己了,该用哪只手都忘了。
“你、你们让开,我师父是抱朴游仙,小心我将你们撕碎了!”褚幺蔫了气,只得搬出师父的捉妖名号。
黑影抖了起来:“抱朴游仙,咯咯咯咯咯,是已经死了的抱朴游仙吗?”
“胡说八道!”
趁着取笑之时,褚幺将烛台撇向黑影,火焰所过之处发出油煎的声响,黑影连连后退,气急败坏。
黑影游过褚幺的臂膀之下,冰凉的触感贴上了她的腰际,幽幽地声音传来:“姑娘,身材不错!”
这鬼魅是想玩玩呢!
褚幺将手穿过黑影的躯干,想抬眼看清黑影的面容时,却只见到一片深渊。只此一眼,视线便模糊起来,根本无法在一片虚无中找到聚焦之处。
“破阴!”
一声术下,穿过黑影的手突然抓住了实体,猛地一扯,鬼影的心肝肺皆淌落在地上。褚幺连忙收回眼神,所见之处却仍是一片虚影。
“贱人,还真是个修仙的!”
另一个黑影闻声袭来,褚幺只觉头晕目眩,手中的烛火胡乱晃动,根本无法辨清黑影的动作从哪个方向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褚幺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一个温暖的身躯紧紧贴着,那人合上自己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