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仙人也,你说的那位许是我的祖上,他常到访胡渔村。”涂昀哑笑,神明凋落的时代,竟要靠仙人的名头才可在凡人面前现身,毕竟仙是凡人最为仰望的存在,修仙的凡人亦是不在少数。
阿姹说道:“是我自家家书,并未外传。仙人祖上到访之时,胡渔村幸事不断,自南海的那场祸事后便再未见过仙人,幸得了家书留传,父亲与我一直相信是仙迹也,今日有缘能在百年后再见仙人之后,只是,为何南海会变成这样……”
涂昀苦笑,他无法为她解释有关水神将要消殒的事情,那将会是她无法理解的神迹。只是几百年后,胡渔村竟还会有人记得他的到来,涂昀心中一暖,往事重重又覆回心间。他不自觉地抚上阿姹的头顶,像是对待一个虔诚的孩童般轻抚着她的黑发。
“姑娘可知南海情形?”
阿姹回道:“三日前胡渔村旁的海便降至指节般深浅,村里大哥说,这海先是从远处开始枯竭,再过三日怕是一滴水也见不着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涂昀喃喃道,“可有异事发生,或是有不曾见过的人?”
阿姹思索片刻:“没有特别的……只是我大伯出海的船迟迟未归,我有些担心……对了,我在海边石后见过一个留着白胡的老头,身后还有一个背着竹筐的少年!”
“是四季仙人。”岸榆小声提醒。
“四季仙人……”涂昀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他们终于按耐不住了。”
四周张望间,涂昀的视线与阿姹重合在一起,那是他许久未曾见过的来自南海渔村的至纯至善的双瞳,如同南海最深的幽蓝处点起一盏明火,驱散了他眉间的阴霾。
他还未知她的姓名:“姑娘,你叫什么?”
“沈识姹,他们都叫我阿姹。”被问到姓名,阿姹有些欣喜。
沈识姹,百年前胡渔村确实有沈氏。涂昀的思绪险些被前朝往事勾了去,鱼虾腐烂的熏臭味又将他点醒。
枯海。
建工不知在浅水滩里走了多久,那片有着人烟气儿的大陆时远时近,却总是触不到边,但这是他唯一的方向了。建工觉得自己的脚一定被泡得皱起来了。
又是漫漫长路,原先的黄土早已变成细密的黄沙,他竟不知海底也是一片沙地滩涂。
不知是头晕还是如何,他总觉得脚踏之感软软乎乎的,那黄沙甚至有着细微的起伏,他能感受到脚底的变化,似乎潜伏着一只巨大无比的海兽,随时能冲破薄薄的砂石屏障将他吞没。
建工害怕极了,他对于未知的恐惧最为忧惧,不敢停下脚步细细感受。细沙从他的脚趾缝中潜入潜出,细浪拨弄着他的脚踝。建工感到远处的人烟房舍不断地被放大,冲击着他的视野,骤然间,他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浅水之中。